勤奋的理由是想要懒惰

    恰恰因为她见识太浅薄了，她没有到过太远的地方，从乡镇到县再到市里的大巴已经是她独自走过的最长的路途。

    她分不清田野里的稗子和稻苗，也没见过纸醉金迷的繁华。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了解。

    她唯一能把握的就是几张试卷的分数，以及今晚要不要熬夜玩手机。

    其实高中生活挺充实的。

    每天六点半就起床，每天十点一刻回到家，她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明天的作业今天就做，所以到家后的那点时间几乎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是自由的。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每天高效率完成作业就是为了能多休息一会。

    这像个悖论。

    勤奋的理由是想要懒惰。

    也正因为她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所以没空考虑太多，她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

    只要你有分数就可以了。

    分数就是一切，其他所有的都没有关系。

    你可以乖巧，也可以叛逆，你可以乐观，也可以忧郁。

    因为没人在乎，你自己也不在乎。

    只要你有分数就可以了。

    这个考核指标太直观了，太简单了，太量化了，太方便比较了。

    余欣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她要一个好看的分数。

    日历一翻再翻。送走了三届学子，今年终于轮到余欣了。

    假期再次压缩，寒假只有可怜兮兮的一周之短。

    考试变得像吃饭一样频繁，白花花的试卷像雪埋没桌面。

    一开始，考试安排见缝插针，晚自习，大课间，周末都被霸占。一天就能考完主三科加文综。

    再后来，快节奏慢下来，目的是让同学们适应高考节奏。考试的时间安排标准化，两天考四科，余欣觉得比起上课，考试更像放松。

    因为两天都可以睡到八点半，还不用写作业。

    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郁。

    又遇上疫情，麻烦越来越多。

    成绩偶尔波动起伏，但基本稳定。

    于是余欣开始担心别的事情。

    她想到去年阴雨连绵的高考。

    她开始思绪联翩。

    ——会下雨吗？会打雷吗？如果带伞，伞可以带进考场吗？放在外面会弄丢吗？

    ——我会分到本校考场吗？其他的考点都有点远，打车来回我会晕车，要不要住宾馆呢？价格会很贵吗？

    ——提前多久到校门口等待呢？会大排长龙吗？

    ——高考安检有多严格？检测仪碰到内衣的铁质挂扣会响吗？金属眼镜框呢？

    ——如果坐在最后一排，不戴眼镜的话我就看不清钟表时间了，这很危险吧？

    ——会不会少一份卷子？

    ——同考场会不会有人突然发疯，然后撕掉别人的或者我的试卷答题卡？

    ——经期不规律，偏偏每次都肚子疼，如果高考的时候突然来月经怎么办？

    ——高考是不是不允许任何有字符的东西带进考场？我的透明收纳袋和软垫板上都有晨光的logo，这会有问题吗？会被扣留吗？笔芯袋子上都是说明文字，是不是需要拆掉包装？

    ……

    这些琐碎的问题一直萦绕在余欣的脑海之中。

    不过事实证明，她有些多虑。

    事实也证明，人不可能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