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经典小说 - 穿越時空愛上你在线阅读 - 刺下去

刺下去

    

刺下去



    那道溫暖的白光突兀地在腦海中炸開,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混沌的迷霧。它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熟悉的、令人眷戀的温度。那光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是一張俊美而冷漠的臉,但那雙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卻隱藏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溫柔。那個畫面一閃而逝,快得讓我抓不住,卻足以讓我的心臟猛地一揪。

    「那是什麼??」

    我無意識地呢喃出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暈眩。那把沉重的長劍再也握不住,「哐當」一聲清脆的巨響,從我無力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冰冷的黑曜石地板上。這聲音像是一個信號,瞬間打破了庭院中那詭異的僵持。

    我因為力氣不支,身體一軟,向後倒去,跌入一個溫暖而結實的懷抱。是心宿。他及時地扶住了我,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漠,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他緊緊地摟著我,彷彿在宣示著所有權,目光卻像利劍一樣射向那七個男人。

    「你看到沒?她已經被你們逼成什麼樣子了。」

    他的聲音冰冷而不帶一絲感情,卻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對方身上。那七個男人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他們看著掉落在地的劍,看著臉色蒼白、神情迷茫的我,眼中的悲痛轉化為了更深的愤怒。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立刻上前一步,沉聲道:「心宿!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她的記憶會消失!」

    「這正是朕要問你們的。」心宿冷笑一聲,輕輕撫摸著我冰冷的臉頰,動作溫柔得能夠溺斃人,「朕找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了。高燒不退,意識模糊,渾身是傷,還抱著一塊破碎的玉佩,一直哭著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孤星宸,嘴角的譏諷意味更濃了。

    「只不過,她喊的,不是你。」

    這句話,像是一把無形的刀,狠狠地捅進了孤星宸的心臟。我看到他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臉上血色盡失,那雙本就充滿絕望的眼睛,此刻更是死寂一片,彷彿燃燒的灰燼被最後一陣寒風吹散,連一點餘溫都不剩。

    「你說謊!」那個桀驁不馴的男人再次怒吼出聲,「她怎麼可能忘記陛下!你一定是用了什麼邪術!」

    「邪術?」心宿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對朕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徹底忘記你們這些帶給她痛苦的人。現在,她很好,很平靜。你們若還有一絲對她的愛意,就不該再出現在這裡,打擾她的安寧。」

    我靠在心宿的懷裡,大腦還因為那道白光而陣陣發暈。我聽不懂他們在爭論什麼,我只是下意識地抓著心宿的衣襟,尋求著庇護。我抬眼看向那個叫孤星宸的男人,看到他眼中那抹徹底的死寂,我的心,莫名的,又痛了一下。

    為什麼,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會心痛呢?我明明,不認識他啊。

    就在庭院中的氣氛因心宿的話而凝固到冰點時,一直沉默地站在人群後方的一個男人,突然緩步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灰色的舊衣,黑髮隨意地束在腦後,臉上帶著幾分風霜之色,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在無邊的黑暗中燃燒的兩簇火焰。他就是之前那個想觸碰我,卻又縮回手的男人。

    他沒有看心宿,也沒有看其他人,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鎖定在我的臉上,那眼神複雜得讓我無法看懂,有深情,有痛惜,還有一絲不顧一切的瘋狂。

    「你真的……全都忘了嗎?」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

    我困惑地看著他,這個人,我同樣沒有印象。他的注視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我下意識地往心宿的懷裡縮了縮。

    見我這個反應,男人的眼中閃過一抹濃重的失望。但他並沒有放棄。他緩緩地從懷中,拿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支銀色的髮簪,簪首的頂端,是一顆小巧而精致的星星,在陽光下閃爍著黯淡卻執著的光芒。

    「這個……你應該還記得吧?」

    他將那支星簪托在掌心,向我遞了過來,聲音裡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盼。他說:「在蜀山的市集裡,你看中了它,卻沒有銀子。是我買了下來,為你戴在頭上的。你說,你喜欢天上的星星,所以……我也想把星星摘下來給你。」

    他的話語,像是一把鑰匙,插入了我那片混沌的記憶之門。

    雖然我依然想不起任何具體的畫面,但當我看到那支星簪時,我的心,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那種熟悉的感覺,比之前腦海中的白光更加清晰,更加強烈。彷彿我的靈魂,認識這支簪子,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想要伸出去,去觸碰那支星簪。

    「胡說八道。」

    心宿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打斷了我的動作。他伸出手,輕而易舉地就揮掉了男人手中的星簪。

    那支承載著所謂「回憶」的星簪,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而悲哀的弧線,然後「啪」的一聲,掉落在黑曜石地板上,應聲斷成了兩截。

    「一根破爛的簪子,也配來混淆她的聽覺?」心宿的聲音充滿了不屑與輕蔑,他摟緊了我,用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她的東西,朕早就幫她扔了。那些不該存在的過去,也該徹底被遺忘。」

    那個男人看著地上斷成兩截的星簪,瞳孔猛地一縮。他彷彿看到的不是一支斷掉的簪子,而是他自己被劈成兩半的心。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死死地瞪著心宿。

    「你找死!」

    他怒吼一聲,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氣息,那氣息熾熱而霸道,帶著一種焚盡一切的狂野。周圍的空氣溫度驟然升高,連帶著那些白色花朵,都開始微微枯萎。

    「鬼衍司!」

    「鬼宿!冷靜點!」

    身後的其他人連忙上前,死死地拉住了那個被稱為鬼衍司的男人。他們知道,一旦他動手,在玄武國的神殿之內,他們絕沒有任何好處。

    而我,看著那地上斷掉的星星,又看看那個因為憤怒而渾身顫抖的男人,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揪住,痛得無法呼吸。

    為什麼,斷掉的,好像不是簪子,而是我的心?

    那個被稱為鬼衍司的男人被同伴死死拉住,他眼中幾乎要噴出火的怒意,讓庭院裡的空氣都變得灼熱而壓抑。我靠在心宿懷裡,看著地上斷成兩截的星簪,那斷裂處彷彿也裂在了我心上,一陣陣細密的疼痛蔓延開來,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就在這時,隊伍中一個身形相對纖細、面容清秀漂亮的男人掙脫了同伴的束縛,向前走了一步。他沒有像鬼衍司那樣充滿攻擊性,臉上反而帶著一抹溫柔而苦澀的微笑。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我,眼神裡滿是心疼與憐惜。

    「天女,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他的聲音溫柔得像春日的和風,輕柔地拂過我的心田,帶起一絲微弱的漣漪。

    我茫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用這樣悲傷的眼神看我。

    見我沒有反應,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伸出雙手,輕輕解開了自己腰間的衣帶,然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褪下了外層的男裝。

    裡面,是一件淡紫色的襦裙,剪裁合體,襯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通透。他將長髮披散下來,只用一根簡單的絲帶束在腦後。霎時間,那個溫柔的男人,便變成了一位清麗絕俗的少女。如果不是喉間那微小的凸起,任誰都無法相信,這會是一個男人。

    「這樣子……你應該有印象吧?」

    他,或者說是她,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絲脆弱的期盼。她輕聲說道:「我是柳宿,也是柳音。在星城南郊,你發現了我的秘密。你沒有嘲笑我,沒有嫌棄我,反而告訴我,無論我是什麼樣子,你都接受。你親手為我上妝,為我換上宮裝……這一切,你都忘記了嗎?」

    她的話語,像是一滴溫熱的水,滴進我冰封的心湖,讓那堅硬的冰層,似乎裂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

    我看著眼前的「她」,看著那身熟悉的紫衣,看著她眼中那與眾不同的溫柔,我的心,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疼了起來。雖然腦中依然沒有任何畫面,但我的靈魂卻在對我尖叫,告訴我,眼前這個人,對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

    我的手顫抖著,想要抬起,想要去觸碰她那張溫柔的臉。

    「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也配出現在她面前?」

    心宿冰冷刻薄的聲音再次響起,像一盆刺骨的冰水,澆滅了我心中剛剛燃起的一絲火苗。他看著柳音,眼神中滿是厭惡與鄙夷,彷彿在看什麼骯髒的東西。

    「真是可笑至極。」他冷哼一聲,摟著我的手臂收得更緊了,「堂堂七星士,竟然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迷惑她。以為換上女人的衣服,就能取代朕在她心中的位置了嗎?」

    他轉過頭,低頭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别看。」他命令道,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口吻,「這種不正常的東西,會髒了你的眼睛。」

    他說著,抬起另一隻手,輕輕蓋在了我的眼睛上。溫熱的掌心隔絕了我的視線,也隔絕了柳音那雙充滿了傷痛與失望的眼睛。我只能聽到,柳音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絕望。

    「不……不是的……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你會一直陪著我……」

    她的聲音漸漸遠去,最後化為一聲低低的啜泣。那哭聲,像一根根細針,扎在我的心頭,密密麻麻的疼。我想推開心宿的手,我想告訴他,讓我看一看,讓我想起來。

    可是,我沒有力氣。我的身體和心靈,都被一股更強大的力量所禁錮。我只能任由黑暗籠罩我,任由那陌生的熟悉感,將我撕裂。

    柳音那絕望的啜泣聲,像是夜鶯的哀鳴,在庭院中久久迴盪,刺得我耳膜生疼。我的心宿用手掌遮住了我的眼睛,溫熱的觸感卻帶來了更深的寒意。我掙扎著,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的力氣是如此渺小,他的手臂像鐵鉗一樣將我禁錮在懷中。

    就在這時,另一個沉靜而清晰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能夠安撫人心的力量。

    「陛下,請住手。」

    說話的是一個戴著半邊眼鏡、神情冷峻的男人。他站在那裡,身姿筆挺如松,即使面對著玄武國的皇帝,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他便是之前質問心宿的井宿,井迅。

    他沒有看心宿,目光穿透了心宿的指縫,精準地落在了我的臉上。他的眼神很深,像一口古井,不起波瀾,卻彷彿能倒映出人的靈魂。

    「天女,你忘記了嗎?」他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在無回之谷的地下城,沙魔沙羅將我們困住。是妳,不顧自己的安危,用妳的身體和靈魂,與我結下了『牽絆』的契約。我的經脈,因妳而修復;我的力量,因妳而覺醒。那份感覺,那份靈魂交融的記憶……你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嗎?」

    他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在我的靈魂深處。

    「牽絆」……

    這個詞,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我記憶最深處的那把鎖。一瞬間,無數破碎的畫面湧入我的腦海:漫天的黃沙,黑暗的城池,邪惡的觸手,還有……一個溫暖而堅定的擁抱。我感覺到自己的後頸,那個朱雀的印記,突然發出了一陣灼熱的刺痛。

    那痛楚是如此真實,真實到讓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吟。

    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比星簪和女裝帶來的衝擊要強烈百倍。我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絲線,將我與眼前這個冷峻的男人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看來,你是想起了什麼。」

    心宿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危險的寒意。他終於緩緩地放下了遮住我眼睛的手。

    我重新看到了光明,也看到了井迅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混合著驚喜與痛楚的複雜情緒。他看到我臉上的反應,眼中亮起了一絲希冀的光芒。

    「你想起來了……對不對?」他向前踏了一步,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然而,還沒等我做出任何回應,心宿冰冷的聲音便再次響起。

    「想起了又如何?」

    他摟著我,輕笑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嘲諷與不屑。他看著井迅,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跳樑小丑。

    「不過是一場被迫的、骯髒的结合罷了。那是你們朱雀國的七星士,為了覺醒力量,不惜以天女的身體為祭品的恥辱印記。朕早就問過她了,每次提及此事,她都只會感到恐懼與噁心。」

    他轉過頭,低頭在我耳邊輕聲細語,溫熱的气息吹得我耳根發燙。

    「告訴他,」他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腦海,「告訴他,你想起來了,想起來的是那些男人是如何用他們骯髒的身體玷污你,是如何讓你在痛苦與屈辱中哭喊。告訴他,那不是回憶,而是你永遠無法擺脫的噩夢。」

    他的話,像是一劑劇毒,瞬間污染了我腦海中剛剛甦醒的、那一絲溫暖的記憶。原本那模糊而溫暖的畫面,瞬間變得支離破碎,只剩下無盡的黑暗與冰冷的恐懼。

    我看著井迅眼中那逐漸熄滅的光芒,看著他臉上那重新佈滿的痛楚,我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或許,心宿說的是對的吧。那些所謂的回憶,對我而言,真的只是一場噩夢。而心宿,就是將我從噩夢中拯救出來的神。

    那句輕飄飄的、幾乎聽不見的呢喃,從我的唇邊溢出。我的心好痛。這句話像是一個咒語,瞬間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氣。那種痛,不是身體上的傷痛,而是一種從靈魂深處泛開的、彷彿被硬生生撕開的空洞。它來自於鬼衍司那支斷裂的星簪,來自於柳音那身悲傷的女裝,來自於井迅那雙充滿痛楚的眼睛,也來自於那個被心宿描述為「噩夢」的、卻又讓我感到莫名熟悉的「牽絆」。

    所有的情緒,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匯集成了一股無法承受的洪流,狠狠地衝垮了我脆弱的堤防。

    「唔……」

    一聲痛苦的悶哼後,我的意識開始急速抽離。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那些男人焦急的臉龐,心宿冰冷的笑容,都變成了一片模糊的色塊。我的膝蓋一軟,整個身體便失去了所有支撐,向地面倒去。

    就在我即將摔倒在冰冷的黑曜石地板上時,心宿及時地伸出長臂,將我整個人打橫抱起,穩穩地圈在了他的懷裡。他的動作是那樣的穩健而有力,彷彿抱著的只是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

    「你看見了嗎?」

    心宿抬起頭,目光掃過那七個因為我的倒下而臉色大變的男人,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庭院,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傲慢與殘忍。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愛』。只會帶給她痛苦與混亂。你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回憶,都是在凌遲她的心。現在,她被你們逼得昏倒了,你們滿意了嗎?」

    他輕輕撥開我黏在臉頰上的濕髮,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從今天起,她就在神殿裡靜養。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他宣佈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若再有人敢來騷擾她,休怪朕不念昔日情分。」

    說完,他甚至沒有再看那七個男人一眼,抱著我,轉身就向著神殿深處走去。我的頭無力地靠在他的胸前,視線最後的餘光,只看到那七個男人想要上前卻又被無形氣場阻擋的、充滿了絕望與不甘的臉。

    孤星宸的臉色慘白如紙,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卻最終只能無力地垂下。鬼衍司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柳音已經泣不成聲,被張烈和翼炎架住。而井迅,他只是靜靜地站著,那副半邊的眼鏡後,是深不見底的、凝結成冰的痛苦。

    隨著心宿的腳步,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了一扇厚重的、雕刻著神獸圖案的大門之後。庭院裡,只剩下那七個被遺棄的男人,還有那滿地的狼藉——斷掉的星簪,褪下的女裝,和一顆顆被狠狠碾碎的、愛戀的心。

    我的心,真的好痛。但在那片無邊的黑暗吞噬我之前,我彷彿聽到心宿在我耳邊低語:「睡吧,我的天女。醒來之後,你就再也感覺不到痛了。」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並沒有隨著昏迷而消散,反而像一根毒刺,在我的靈魂深處越扎越深。心宿說的對,是那些人,那些回憶,帶給了我無盡的痛苦。只要他們還在,我就永遠別想得到安寧。一個瘋狂而扭曲的念頭,在黑暗中生根發芽。只要殺了他們,殺了那個被他們稱為星宿的男人,一切就都結束了。痛苦也會隨之消失。

    我從一張柔軟得不像話的大床上醒來,窗外是漆黑的夜,只有幾顆疏星掛在天幕。神殿裡靜得可怕,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心宿就在不遠處的榻上安睡,呼吸平穩。我赤著腳,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爬下床。我的心臟狂跳,每一聲都震得我耳膜發痛。

    我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將我帶到了白天那個庭院。掉落在地的長劍,還靜靜地躺在那裡,冰冷的劍身反射著清冷的月光。我蹲下身,顫抖著伸出手,握住了劍柄。那金屬的冰冷觸感,讓我混沌的腦袋瞬間清醒了幾分。不,我不能退縮。這是我唯一的救贖。

    我抱著那把比我身高還要長的劍,摸索著穿行在空曠而陰森的走廊裡。神殿的結構複雜得像一個迷宮,但我卻奇蹟般地沒有走錯方向。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引導著我,引導我去往那個痛苦的源頭。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殺死他的念頭。

    我停下腳步,站在一間門窗緊閉的房間外。我能感覺到,裡面有人。一股強大而熟悉,卻又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氣場,從門縫中滲透出來。就是他了。星宿。朱雀國的皇帝。那個給了我最多痛苦的男人。我的呼吸變得急促,握著劍的手心滿是冷汗。

    我沒有猶豫,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脚踹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房間裡沒有點燈,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從破損的門窗中灑進來,勾勒出一個伏在桌案上的身影。他似乎在睡夢中,並沒有被我的巨響驚動。我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對準了他的後心。只要刺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去吧,殺了他,你就不會痛了。」

    心宿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像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溫柔地煽動著我墮落。他的話,成了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大喊一聲,將所有的痛苦與絕望都灌注在劍上,用盡力氣,朝著那個黑色的身影,狠狠地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