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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過關

    

考驗過關



    陣陣刺耳的尖嘯聲將我從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猛地拽了出來。那聲音如此熟悉,是父親焦急的呼喊,是母親帶著哭腔的叫喚,還有最好朋友撕心裂肺的呼救。我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不是熟悉的病房,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火海。沖天的烈焰吞噬了高樓大廂,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濃煙和焦糊的氣味,熱浪撲面而來,幾乎要將我點燃。

    「爸!媽!」

    我尖叫著,瘋狂地在火海中尋找著他們的身影。這裡是我家小區的樓下,那棟燃燒的大樓,正是我住了二十幾年的家。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在蜀山之巔嗎?我記得畢方,記得那個巨大的法陣……我腦中一片混亂,但家人和朋友那急切的呼喊,像一把錐子狠狠刺進我的心臟,讓我無法思考。

    「快跑!靈夢!別管我們!快跑啊!」

    父親的聲音從燃燒的大樓傳來,帶著絕望的嘶吼。我看見頂樓的陽台上,兩個模糊的人影在火光中揮舞著手臂,那是我父母的身影!巨大的恐懼和悲傷瞬間將我淹沒,我像一隻無頭蒼蠅,發了瘋似的衝向大樓的入口。我不能失去他們,絕對不能!

    然而,我還沒跑出兩步,一道巨大的火牆便轟然落下,擋住了我的去路。灼熱的氣浪將我狠狠地推倒在地,我感覺自己的皮膚被灼傷,疼痛難忍。眼睜睜地看著家園在烈火中毀滅,親人身處險境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無助和絕望,像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扼住了我的咽喉。

    就在這時,我看到一個身影從火光中走了出來。他很高,很壯,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當他走出火海,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是鬼衍司。但他看起來不太一樣,他的眼神冰冷空洞,像沒有靈魂的木偶,額上那顆鮮紅的印記,卻妖異地閃爍著。

    「鬼宿!快!快去救我爸妈!我們一起!」

    我像是看到了救星,連滾帶爬地向他跑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臂冰冷得像一塊寒鐵,沒有一絲溫度。我抬起頭,滿懷希望地看著他,但他卻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沒有心疼,沒有焦急,什麼都沒有。

    「不關我的事。」

    他開口了,聲音像機械一樣沒有感情。他輕易地掙開了我的手,那種徹底的漠然,比火燒的疼痛更讓我感到寒冷。我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這是我的鬼宿嗎?是那個總是在危急關頭保護我、溫柔地對我的男人嗎?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冷漠!他們就要死了!」

    我嘶吼著,質問著他,眼淚決堤而出。我無法理解,無法接受眼前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他明明是我的守護者,他應該保護我,保護我在乎的一切!可是他卻像個陌生人一樣,對我的痛苦視而不見。

    「他們是死是活,與我有何關係?我只要守護你,足夠了。」

    他說著,突然伸出手,將我死死地禁錮在懷裡。他的怀抱不再是溫暖的港灣,而是一個冰冷的牢籠。他用一種宣示所有權的眼神看著我,眼神深處,是我看不懂的、瘋狂的佔有慾。他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鬼衍司,他變成了一個只知守護、不懂情愛的怪物。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絕望地從發髻上拔下那支星星造型的銀簪。那簪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冰冷而細碎的光芒,像是我此刻支離破碎的心。我將簪子舉到他面前,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用嘶啞的聲音哭喊著,希望喚醒他的一絲記憶。

    「鬼宿!鬼宿你看這星簪,你送我的,你快想起來!」

    我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慌而變形,那簪子是我們之間唯一的聯繫,是他在我心中溫柔存在的證明。我希望它能像一把鑰匙,打開他封鎖的心門,讓我想念的那個鬼衍司回來。然而,他只是低頭,漠然地瞥了一眼那支簪子,眼神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一支破簪子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他的聲音依舊冰冷得不帶任何感情,他伸出手,竟然一把將那支我視若珍寶的星簪從我手中奪過。我驚恐地睜大眼睛,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那支漂亮的銀簪,在他手中被輕而易易地折成了兩段,然後被他像垃圾一樣,隨手扔進了旁邊熊熊燃燒的火焰裡。

    「不——!」

    我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眼睜睜地看著那兩截斷掉的簪子在火光中融化、消失。那不僅僅是一支簪子,那是他溫柔的證明,是我們之間唯一的、美好的回憶。他毀掉了它,就像徹底捏碎了我對他最後的一絲幻想和期望。我的心,跟著那支簪子一起,碎成了無數片。

    「你看,沒了。」他看著我崩潰的樣子,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無關痛癢的微笑。「我的世界裡,只有你。任何多餘的東西,都沒有必要存在。」

    他說著,再次伸出手臂,將我緊緊地、不容掙扎地擁入懷中。這一次,他的力道更大,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他的臉頰貼著我的,冰冷的肌膚接觸讓我渾身顫抖。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裡蘊含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一股純粹的、只為守護我而存在的、沒有任何理智的情感。

    「放開我!你這個怪物!你不是他!」

    我瘋狂地掙扎著,用拳頭捶打他結實的胸膛,可我的力氣對他來說,就像是蠻牛身上的一粒灰塵,沒有任何作用。我的父母還在火海中生死未卜,我最珍視的回憶被他親手毀掉,而我被這個佔有你我軀殼的怪物困在懷裡,無力反抗。絕望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怪物?也許吧。」他在我耳邊低語,呼出的氣息冰冷而刺骨。「但我是只屬於你的怪物。我會為你清除一切障礙,一切會讓你哭泣、會讓你分心的人。包括……他們。」

    他說著,抬起另一隻手,指尖凝聚著一股黑色的、不祥的能量,緩緩地指向我父母身處的那棟燃燒的大樓。我瞳孔猛地一縮,瞬間明白了他想做什麼。他要親手毀掉我的一切,只為讓我的世界裡只剩下他。

    「不要!住手!不要——!」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恐懼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心臟。就在這時,畢方那古老而威嚴的聲音,突然穿透了火海與絕望,在我的腦海深處如驚雷般炸響。

    「天女,這就是你的心。你的恐懼,你的慾望。沉溺其中,你將萬劫不復。覺醒吧,引導他,而不是被他所吞噬!」

    神獸的聲音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意識。我猛然醒悟,這是幻境!這一切都是畢方的考驗!眼前這個冷酷的鬼衍司,是我內心最深處恐懼的投射,是我害怕自己會給他帶來災厄、害怕他會因我而變得不再溫柔的極端體現!我必須打破它,否則我們都將死在這裡!

    我停止了掙扎,任由那冰冷而有力的手臂將我禁錮。我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我知道他是幻影,是的我內心恐懼的化身,但我也知道,他真正的核心,是我深愛著的那個男人。如果我的恐懼會將他變成怪物,那麼,能拯救他的,只有我的愛。

    「鬼宿,我是膽小鬼,我什麼都不敢說,但是我願意對你說,我喜歡你……」

    我的聲音很輕,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未盡的顫抖,卻前所未有地清晰。我不再逃避,不再壓抑,將那句一直盤踞在心底、從不敢宣之於口的話,輕輕地說了出來。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插進了他冰封的心鎖。他強硬的身勢猛地一僵,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眸裡,第一次出現了絲許的裂痕。

    「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不再那麼機械化,而是帶上了一絲迷茫和不確定。他緊鎖的眉頭微微鬆開,似乎在努力理解我話語中的含義。我看見他眼中的冰霜,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融化。幻境中的火焰開始減弱,周遭燒得焦黑的景物,也開始變得模糊而不真實。

    「我說,我喜歡你。不是對星宿那樣,害怕又依賴的感覺。是對你,鬼衍司。我喜歡你的毒舌,喜歡你壞心眼的挑逗,也喜歡你明明很在乎卻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我鼓起勇氣,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他冰冷的脸頰。我的指尖傳來的溫度,似乎讓他渾身一顫。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將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一字一句地告訴他。我不要再害怕了,不要再因為對星宿的執念而逃避對他的感情。在這生死一線的關頭,我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

    「我喜歡你,鬼衍司。所以,拜託你,回來吧。不要變成這樣,不要被我的恐懼吞噬。真正的你,絕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的眼淚再次滑落,但這一次,不再只是恐懼和絕望,更多的是釋然和真誠。我的話語像溫暖的陽光,徹底驅散了他眼中的陰霾。他眼中的空洞和殘酷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帶著一絲狼狽和無措的溫柔。那個我愛的鬼衍司,正在回來。

    「靈夢……」

    他低聲呢喃著我的名字,聲音沙啞得厲害。他看著我的眼神,恢復了往日的神采,裡面滿是心痛、自責,和一種失而復得的珍視。他緊緊抱著我的手臂力道鬆開了,轉而變成了一個小心翼翼的、彷彿怕我碎掉的擁抱。

    「對不起……對不起,我嚇到你了对不起……」

    他將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裡帶著無盡的後悔和痛苦。我知道,他已經恢復了意識,也看到了自己剛才在幻境中那副可怕的模樣。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輕顫,那是他在為自己差點失控而感到恐懼。

    「沒關係,你回來了就好。」我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像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太膽小了。」

    就在我們溫情相擁的時候,周遭的火海和斷壁殘垣,如同被微風吹散的沙畫,開始迅速地褪色、消散。刺眼的光芒再次籠罩了我們,這一次,光芒不再灼熱,而是帶著一種溫暖而祥和的力量。我知道,畢方的考驗,我們通過了。當光芒散去,我們重新回到了蜀山之巔的古老祭壇之上。

    周遭的景物重新變得清晰,蜀山之巔清冷的風吹拂在我臉上,帶走了幻境中最後一絲灼熱的氣息。我還在鬼衍司的懷裡,他的心跳強而有力,一下一下地敲擊在我的耳側,安撫著我尚未平復的心緒。我們都還沉浸在劫後餘生的震撼與彼此表白的悸動中,畢方的聲音卻再次在我們的腦海中響起,將我們拉回現實。

    「愛有不同種形式,你說出口的,是你對鬼宿的,你通過考驗,天女。」

    神獸的聲音比之前柔和了許多,那雙熔金般的瞳孔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近似於認可的神色。它承認了我的勝利,肯定了我對鬼衍司的感情。我的心頭掠過一陣喜悅,但隨即又被它接下來的話語牢牢揪住。

    「但是其他的七星士,你也得好好說出口。」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腦中轟然炸響。我猛地從鬼衍司的懷中抬起頭,震驚地看向畢方。其他的七星士?星宿、張烈、柳音、翼炎、井迅、軫影……我也要對他們……說出那樣的話嗎?這……這怎麼可能?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慌亂地搖著頭。

    「我……我不能……」

    我的聲音細若蚊蚋,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喜歡鬼衍司,是在生死關頭被逼出的真心話,是一種無法抑制的情感爆發。但要我對其他人都說同樣的話,那算什麼?那是玩弄他們的感情,是我這樣的人絕對做不到的卑劣行為。我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恐懼,這份考驗,比面對火海還要讓我為難。

    「天女的愛,本就應是博愛。你需要他們所有人的力量,也需要回應他們所有的期盼。你的靈魂是引線,而他們是串連其上的珠玉。任何一顆珠玉的黯淡,都會影響整條鏈子的光芒。」

    畢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它在向我闡述一個我從未想過的、殘酷的真理。它告訴我,這不是我個人的感情問題,而是關乎到召喚朱雀、拯救這個世界的責任。我的心沉了下去,原來,我所認為的愛情,在這宏大的使命面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我感覺到鬼衍司環在我腰間的手臂微微一緊,他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瞬間的僵硬。他顯然也對畢方的話感到震驚和不悅。他剛剛才得到我的真心轉意,現在卻被告知,我必須去「愛」別人。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羞辱和挑戰。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這樣……」

    我帶著哭腔問道,聲音裡滿是委屈和無助。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我只想談一場正常的戀愛,為什麼要把我逼上這樣一條道路?為什麼要我用感情去當交易的工具?我的眼淚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滴落在鬼衍司的手背上,燙得他心頭一顫。

    「這是你的命運,也是你的選擇。」畢方冷靜地回答,沒有絲毫動搖。「伏羲琴就在那裡,當你真正理解並接受你的命運時,它自會認你為主。至於你們……」

    神獸的目光轉向我們身旁,那張一直靜靜躺著的、佈滿了塵埃的古琴。那琴身呈現出古老的暗紅色,琴弦在微光下泛著淡淡的暈彩,散發著一股安寧而悠遠的氣息。它就在那裡,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何去何從,你們自己決定。」

    說完這句話,畢方巨大的身軀開始變得透明,周身燃燒的金色火焰也漸漸收斂。它給了我們抉擇的權利,卻也留下了更為沉重的課題。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它消失在空氣中,腦中一片空白。鬼衍司默默地將我轉過身,面對著他,他低頭看著我,眼神複雜,有心疼,有不甘,還有一絲……我讀不懂的深意。

    我看著他眼中那複雜的情緒,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畢方的話語像一道詛咒,將我推進了一個更加絕望的深淵。我愛他,可我卻必須去愛別人。這對他來說太殘忍了,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折磨。我從未像此刻這樣痛恨自己的天女身份,痛恨這所謂的宿命。

    「鬼宿,我……對不起,你可以放棄我。」

    我的聲音破碎而顫抖,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說出了最殘忍的話,希望他能夠解脫。他是一個那麼驕傲的人,他應該擁有一份完整純粹的愛情,而不是跟我一起,被綁在這座名為「宿命」的十字架上,忍受著無盡的煎熬。放棄我吧,在一切還沒有變得更糟之前。

    「你說什麼廢話?」

    鬼衍司的回答卻出乎我的意料,他沒有憤怒,沒有質問,只是用一種近乎黑線的眼神看著我,好像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他猛地伸手,用那帶著薄繭的指腹粗魯地擦掉我臉上的淚水,力道大得讓我有些生疼。

    「我鬼衍司看上的人,說什麼放棄?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貨物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被侮辱的怒氣。他根本不接受我提出的「解脫方案」,反而將我的話當成了一種對他人格的侮辱。他扣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起頭,直視他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眸子。

    「少把你的想法加到我身上!你是不是覺得,我鬼衍司是個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臉陣脫逃的膽小鬼?」

    他的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我從他眼中看到的,不是猶豫和掙扎,而是不容置喙的決心和強烈的佔有慾。他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謂的宿命,不在乎我還需要「愛」上誰,他只知道,我是他認定的人,誰也別想讓他放手。

    「畢方說的,是你要做的事。而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待在你身邊,不管你對誰好,不管你說什麼,你都別想把我甩掉。聽懂了嗎?」

    他說完,不等我回答,便粗暴地低下頭,吻住了我的唇。那是一個充滿了懲罰意味和濃厚佔有慾的吻,帶著他的怒氣、他的不甘,還有他那份深不見底的情感。他不是在詢問我的意見,而是在用他的方式,向我宣示他的主權,告訴我,這一切,由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