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经典小说 - 迟到的爱(黑道1v1)在线阅读 - 算我疯

算我疯

    

算我疯



    南城的雨夜总是没完没了。

    迟宅的老木门,在雨水中发出陈旧的声响。风声掺着雷响,一下接着一下,把整座宅邸压得像要塌。

    迟净姝站在主屋二楼的阳台上,白袍没来得及换,发丝微湿。她低头看着院子里的黑影——迟净砚,站在雨里,一动不动。

    她没说让他进屋,他就这么站着。

    他看着她,从她下车的那一刻就没挪开视线——更精确地说,是从她身旁那个男人伸手为她撑伞开始。

    ——陆琛。

    南城地下第二势力「陆家」的太子爷,狠起来能把敌人全家送上新闻头条,笑起来却像个温文儒雅的精英。

    她让那个男人靠得太近,近得足以让迟净砚想杀人。

    那把伞该是他撑的,那条手臂该是他牵的,这三年他守着她的名字活下来,如今她身边却站了别的男人。

    雨水打湿他黑色的衬衫,他就这么直挺挺站在门外。她没说开门,他就不进来。

    迟净姝终于下楼,在门后停住,隔着那扇木门,声音如刀般一字一句:

    「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门外的男人沉默了几秒,才低哑开口:「我没有发疯,我只是想问妳——我不在的三年,他对你好吗?   」

    书房内灯光昏黄,迟净姝站在窗边,手中酒杯未动,薄唇紧抿。她的白色衬衫在灯光下微微透明,腰身勾勒得惊心动魄,却没半分风情——只有高傲与拒人千里的冷。

    迟净砚站在她对面,浑身湿气未散,双手垂在身侧,像被按压至极点的拉弦。他的声音哑得发抖,却努力压住:

    「妳说什么?」

    迟净姝微微抬眼,红唇缓缓勾起一个漂亮却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冷冽清晰:

    「我的未婚夫,是陆琛。」

    她说完,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明天的手术排程。可这句话,像一颗子弹,直接打穿了迟净砚最后一点理智。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眼里瞬间涨红。

    「不可能。」

    他低声呢喃,像是不肯相信,又像是在咒骂什么。

    「阿姐,妳说这话是为了气我对不对?是不是?」

    「我回来了,妳不问我怎么活下来、不问我身上的伤,却告诉我——」

    他一步步逼近,声音越来越哑:

    「妳要嫁给别人?」

    迟净姝没退,冷眼对上他逼近的眼神,像寒夜里最后一层薄冰,语调冷淡得近乎残酷:

    「是又如何?」

    她心里在颤,手指在抖,但她不能退。

    她一退,他就会疯得更快,他们是姐弟。

    迟净砚的呼吸开始急促,拳头一寸一寸握紧,手背青筋突起,眼底血丝蔓延—

    「不可以。」

    「妳是我的。」

    「我忍了十三年,从第一天喊妳姐开始,我就是为了妳活着的。」

    他近乎嘶吼,声音混着破碎情绪:

    「谁都可以死,只有妳不能被抢走!」

    下一秒,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到墙上,额头紧贴着她,双眼通红,呼吸打在她脸上,低得几乎是咬牙切齿:

    「妳信不信,只要妳点头,我现在就把陆琛从这世界抹掉。」

    迟净姝一惊,掌心用力想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扣住。

    她瞪着他,声音冰寒如刃:

    「迟净砚,你敢动他,我就让你一辈子见不到我!」

    这句话,终于像钉子一样,狠狠砸进他心里。

    他动作一顿,喉结滚了滚,眼底的疯意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低下头,整个人像坍塌一样贴着她的肩膀,声音颤抖而压抑:

    「阿姐妳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回来得太晚,是不是……」

    「我连妳的命都可以给,可妳却要将自己给别人……」

    她咬牙,想说狠话,却忽然感觉肩头湿了。

    不是雨——是他落在她肩上的泪。

    她怔住。

    多年来,她第一次听见这个男人哭了,就像那年七岁他跪在仓库里对她说「姊姊,我还能不能活下来?」一样。

    这一刻她才明白——他不是疯了。

    他是,被丢下太久了。

    南城夜深,迟宅主楼灯全灭了。

    迟净姝洗完澡,靠在床头翻着文件,刚解开丝质睡袍的绑结,便听见窗边有极轻的声响。

    她反手抽出枕头下的短刀,冷声:「谁?」

    窗边月光落下,一道高大瘦削的身影缓缓现出——

    迟净砚。

    他湿黑的衬衫还没换,脚步无声,像黑夜里潜行的猎豹。他一进来,反锁了门,贴着墙壁站住,目光黏在她身上。

    她皱眉:「你知不知道这样闯进来算什么?」

    「算我疯。」

    他语气低哑,眼神灼热到病态。

    「迟净砚,你最好在我报警前——」

    她话没说完,人已被他逼到墙边,身后是冰冷墙面,面前是他带着雨气的气息。

    他没碰她,却比任何接触都更具压迫。

    「你说你要嫁给他,对吧?」他低头,贴近她耳侧,声音轻得几乎是温柔:

    「可你现在,还是用着我买给妳的香水。」

    她一怔,下意识偏头——他的鼻尖几乎擦过她的脖颈,呼吸里全是她皮肤的甜柔香气,像溺死人的蜜糖。

    他轻轻一嗅,像毒瘾发作一样压抑又执着。

    「还记得吗?你第一次穿礼服,我送的那瓶香。你说太浓,我就去定制了淡版给你。」

    「这味道,一年只喷一次,生日那天你才舍得用。」

    他的唇,落在她颈侧的锁骨边缘,没有深入,却烫得像灼烧。

    她呼吸一乱,伸手推他:「迟净砚,别这样。」

    「别怎样?」他反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得动弹不得,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到几近疯狂。

    「妳不爱我没关系。可别拿妳的身体骗我。」

    「它还记得我,妳知道吗?妳一靠近我,它就发颤。」

    她脸红一瞬,然后强迫自己冷下声音:「你发疯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他没恼,反而笑了,唇角带着一点凄凉的戏谑。

    「那妳怎么不把这味道洗掉?这香,是我调的,你想洗也洗不掉,姝姝。」

    他手掌穿过她的发丝,指腹擦过她后颈的细致肌肤,轻得像吻:

    「你不属于他,你的每一寸……都还是我的。」

    这时,她终于爆发,用力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

    迟净砚没躲,反而笑得更疯了,眼里红光灼灼:

    「妳打我,代表妳在乎了。」

    「我死之前,妳连哭都没哭过。他们说我死后,你躲起来哭过。」

    她喘着气,声音哽住:「你再不滚出去,我真的会杀了你。」

    迟净砚低头,在她锁骨落下最后一吻,低语像哀鸣。

    「如果我死一次,就能换妳哭一次,那我甘愿再死十次。」

    然后他松手,转身开门而出。

    她瘫坐在墙边,指尖还在发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身上的雨气、她身上的香气,全都乱了。

    她明知道,他已经从深渊爬回来,这一次,是来夺她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