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经典小说 - 迟到的爱(黑道1v1)在线阅读 - 阿姐

阿姐

    

阿姐



    南城雨夜,冷风割喉。凌晨两点半,市中心急诊室灯火通明,医疗车呼啸驶入。

    迟净姝甩掉手上的血手套,拉下口罩,杏眼清冷,声音比钢刀还利:

    「心跳回来没?电击再上一次。」

    「报告医生——」护士语气急促,「心跳微弱,但病人腹部有两处弹孔——」

    「我知道。」迟净姝语气冷硬如冰,脚步不停,站在手术灯下,白袍翻飞。

    她低头看向那张满是鲜血的脸,眼神一秒没波动,只低声道:「抢救五分钟,救不回来的话,通知刑警把尸体拖去七号仓。」

    周围一片寂静。

    她转身,声音凉如冬雪:「这不是医院,是迟家中转站。我不收废物。」

    她不是普通医生。她是迟家家主,南城地下的风暴中心,踩着无数对手骨灰一路走来的掌权人。

    迟净姝,白天穿白袍救人,晚上换黑裙断命。

    美得明艳,杀得干脆。

    她的笑不常见,见了也大多不是给活人的。

    其他人大气不敢喘,从迟净砚消失那年起,迟净姝就像被抽干了所有温度。

    她变得越来越狠,越来越寡言。

    有一次,有人在迟家宴席上说错一句话,下一秒手指就被切了下来,那天她正好穿着一身月白医袍,沾了血,也没去换。

    她只低头慢慢擦干净手上的银戒,冷声一句:「我不喜欢脏话。」

    没人敢再问迟净砚去哪了。

    那是她弟,是从小跟她一块长大的「乖狗弟弟」,十岁那年杀过人,十一岁挡过她一枪。那孩子身上有野味也有温顺,眼神却是病的——只对她露出那种忠犬又疯狂的神情。

    谁都知道,那孩子对迟家忠。但对她,是命。

    可三年前,他失踪。

    说是执行任务时遭人暗算,尸体找不到,车被炸了,血迹验出来是他的,DNA吻合。

    她亲自验过的报告。

    亲自看过的火场。

    那天她一句话没说,只拿枪,去了敌对帮派的仓库,从傍晚杀到清晨。

    清晨时她站在山头点烟,手机响起,是刑警组的老朋友传来一句话:

    「姝,妳再杀,我就真的要动迟家了。」

    她没回,只回头看了一眼晨雾中的南城,烟燃到指尖也没丢,轻声笑了下:

    「那就来试试看谁先死。」

    从那天起,迟净姝的眼睛里只剩冷与算计。

    她还是照样行医、开会、周旋于黑道与联盟之间,甚至救过几个警界高官的命,但那些人都说——迟家那个女王,是疯子。

    只有迟家的老人知道,她变这样,是因为她唯一没救回来的人,不是病人,是她弟。

    凌晨三点,一场急救刚结束,手术室灯暗下。

    迟净姝走出来,白袍上还有几滴未干的血,医院长廊空无一人,静得像地狱前厅。

    她刚准备点烟,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喃。

    「阿姐。」

    那声音低哑破碎,像是撕裂过喉咙才吐出来的。

    她手一顿,回头。

    男人站在阴影里,身形笔直,黑衣湿透,眉眼深得像夜,嘴角还有血。

    他一如记忆里的模样,甚至更瘦了些,但眼神,依旧病着。

    「我回来了,阿姐。」

    她怔在原地,指尖的火光烧到掌心也没动。

    半晌,烟掉在地上,噗一声熄了。

    迟净姝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格外刺耳。

    她愤怒,那一掌带着三年的怒火与压抑,打得他脸侧微红,嘴角渗出点血。他却没有躲,连眼都没眨。

    只静静望着她,像一头被久困笼中的兽,忽然重见光。

    她看着他,声音冷得像千年玄冰:

    「迟净砚,你死哪去了。」

    他低头,笑了。

    不是嘲笑,是那种咬紧牙关后,终于能靠近她的疯狂妄念被撕开一条缝的笑。

    「想妳的地方。」

    她神色不动:「我让你跪着,好好反省。」

    他的膝盖不带一丝犹豫,砰地一声落下去,毫无保留地跪在她面前,像信徒朝圣般虔诚。

    她的白袍在他面前微微摆动,医院冷光打在他脸上,额间发丝湿透,唇角裂口还在渗血,但他跪得笔直。

    他抬头,语气低哑,却稳得骇人:

    「阿姐,我回来了。这三年……我什么都没忘,只有妳,是我的药,也是我的命。」

    她咬牙,声音隐隐发颤:

    「你还知道我是你阿姐?」

    他抬手覆上她的小腿,像是在碰一件珍宝,力道极轻,低声呢喃:

    「我知道。可妳明明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还要装不知道?」

    「你——」她呼吸微乱,一瞬间竟不知该怒还是该躲,他知道了。

    他忽然俯身,额头抵在她膝盖上,唇贴着布料,声音像从地狱爬回来的幽灵:

    「这三年我没死,因为妳还没说,让我回来。」

    「现在妳说跪着,我跪。妳说反省,我从心里到骨头都给妳挖一遍都行。」

    「只要……妳还要我。」

    她猛地转身,背对他,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别说了。回迟宅,我给你十五分钟,把身上的血处理干净。」

    「……迟净砚,这次我不会再替你擦屁股。」

    他依旧跪着,垂眼一笑。

    「那你亲自罚我吧,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