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鸠占鹊巢
第十二章 鸠占鹊巢
一 温柔乡 一般来说zuoai的天里容易入眠。但偶尔如果后劲太猛,到睡觉时精神上的刺激没有消去,也会出现失眠的状况。比如这天。 她姑且是小睡了一会,醒来以后没再睡着。但钤好像一直没睡着,不开灯也不出声,只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时而眨眼。 她观察了他很久,他好像都没发现,于是开了一盏微弱的夜灯,趴至他肩头,问:“在想什么?” “你说实话,我真的技术很差吗?” 看起来是认真在思考。 她有点哭笑不得,大半夜他自闭的原因就是这。虽然这话是她说的,但一听就知道在斗气,不能当真吧? 难道再聪明的男人都要会这种事犯蠢? “你自己怎么想?”她反问。 “我不知道。在你之前好久没做,早就忘记是什么感觉了。” “你觉得我高潮是假的吗?” 他有所动摇,但嘴上还是固执地说:“不是说世间大半的女人都在假装,为取悦她们不行的男人?我看不出来。” “那为什么一直想跟你做?”她牵起他的手。 他深呼吸,大概是想明白,手安定地回握。过了很久,他又像自言自语继续道:“我也是十七岁第一次跟那个女人做了。” “什么感觉?” 他很努力地回想,但终于放弃,“想不起来了。当年发生的事全都像泡在福尔马林里封存起来了。” “嗯。” “一定要说的话,感觉就是头晕目眩吧。烟、酒本质上也一样,只是程度的差别,我不喜欢,但后来两样都沾了。” 她摸摸他的头,又问:“你果然像外面人传闻的那样,早年过得很yin乱?” “你觉得呢?” 听起来在他心中,这是一个和他担心自己不太行类似的问题。 她觉得他不是。 “光是未婚有一个私生女什么,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他却面无表情说:“我除了你mama,没跟别的人做过。” 厚、厚颜无耻—— 这一听就是假的,她被吓得一惊。 再睁开眼,却发现梦醒了。 她们已经在回家的动车上。昨夜睡得太晚,她被他拎到车站,一路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到车上落座,马上又黏糊糊地靠着他睡着。约莫两个小时的车程,现在还有二十来分钟就要下车。 平日昼寝多在下午,生物钟条件反射地以为现在是午后。金色的阳光落进窗外的长河,像半融化的冰块,碎在波纹里粼粼浮动,她也以为是夕阳的光景。 明天回学校,他也明天回去上班,又要暂时见不到面。 生活似也将拨回正轨。 她却恋恋不舍地握起他的手,感慨道:“明天你就回去上班了。” “后天吧。明天先送你去学校。” “这样可以多待一个上午?”她摇摇头,“这点小事我自己就能做,也不是什么事都要你陪着。” 有他一起也不坏。但她想起和同学在商场偶遇他的情境。要是在学校碰见,该怎么解释上回装作不认识的理由?只能寄希望于同学不记得他?还有,他太显眼了。 他看出她不想带他去学校,眼神放空了一刹,又立刻退而求其次,道:“我不跟去学校,就在家里陪你,也不折腾。” “公司那边没关系?”她反问。 这次去魔都的路费还是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报到公司账上的。 “不差这一天。工作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她想继续昨日午夜的话题,但起身环顾四周——商务车厢人少,却不是完全没人。刚上车那会有人外放音乐,隔着老远也能听见。思索再三,她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 「你觉得技术好是什么样?像杂技一样完成各种高难度动作?你好像不能,我也不需要。我只知道我不喜欢现实存在的男人,更不会想跟他们交配,但是跟你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喜欢,开心。」 消息发出,她又抱着一吐为快的心情补上一句:「你太sao了。」 就是sao。说水性杨花、性感什么,果然还是太曲折文雅,有时不如脏话一个字来得简洁明了。 车上网络不好,后面那条在途中转了一会才送达。他看见眉头皱紧,神情严肃地陷入思索,没在手机上回信,而是伸手将她揽至身前。唇停在耳边,似要说悄悄话,但等了很久,只有再也抑制不住的气息。他在憋笑。 她察觉不对正想推开他,他抢先在她的耳边轻咬一口。 满脸捉弄完小动物坏心的笑意。 她捂着烧红的耳朵坐回自己的位子,侧向窗边,闭眼装睡。 不理他了。 手机振动,他发来消息:「为什么在手机上发?说不出口?」 她回了三个翻白眼的表情。 「知错了。不该在你认真表白的时候调戏你[磕头][磕头][磕头]。」 他是真的在认错。但她看到“认真表白”还有“调戏”这些字眼,却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谁表白了?没有的事。谁会表白一只猪? “让我安静一会。”她道。 他又继续翻刚才的杂志,窗玻璃上照出倒影。她将手指放在窗上,细细描摹他的脸颊。他却不知道她在看他。 列车正在减速,快到站了。每经过一根电线杆,外面不断逝去的景色就变清晰一点。刚睡醒的脑子也渐渐变清楚。 为什么那些话没法直接对他说?在车上不方便只是借口,本就不急在一时,回到家也可以说。 是因为她在直接面对他时,似乎总被浓烈又不明所以的情绪缠绕着,没法连贯地思考,像容易怯场的人遇到关键场合就要掉链子一样。她只有一个人想过,才能真正明白他对自己意味着什么,给出那样的答案。 否则,爱或不爱的话说得再多,都只是轻浮的玩笑话,不当真的。 她好像也想通昨天他撒谎时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既然究极的纯洁是不切实际的谎言,一听便知,究极的yin乱又何尝不是?真实的人恰好介于两者之间的混沌。 世事难料,他不可能一开始就想好为女儿守寡。这反而更恐怖,仿佛他决定破釜沉舟,她为报答,也必须献出灵魂的某一部分殉葬。这些年一步一个脚印走来,他或许自己都没想到,就算不像别的家长事事过问,养育女儿也比想象中花去更多的心血,以至于没法分心去爱他人。 命运绕了很大一圈,又在峰回路转的时刻指引她们相见。 “这些天辛苦了。” 回到家,她将他抱住,想来想去都不知心中的感觉该如何表达,只有这轻如鸿毛的一句话。 他还没习惯这样的变化,“怎么没头没脑忽然说起这个?” “一直没人跟你说,太寂寞了。” 他却反来安慰她,“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男人就是摔一摔、折一折也没什么。” “如果没有我,或者我还是不懂你的小孩,你要找谁去自暴自弃?” “如果啊……想象不出来。”他的呼吸在怀抱里变安宁,“就算那样,我也会想尽办法得到你吧。” 时间多出半天,原计划在下午进行的收拾和扫除推到明天早上。吃过饭闲下来,她应该继续写作业了。他已经把试卷整理好,在书桌前等。她写了几道题,就感觉心猿意马做不进去。反正回学校有的是时间学,假期却只有最后一天半。 最后两个人难得地一起看剧,写下名字就会死的《死亡笔记》,动漫版,有名的禁片。 本来以为钤那个年代的人已经不太能接受二次元的东西,很多年前他看《EVA》就表示不喜欢,他跟这部作品的受众已经处在不同的次元,没法感动,更没法沉浸。 意外的是,看到夜神月从制裁罪犯到走上歧途,杀害妨碍他的无辜者,钤也对这部番给出很高的评价,说原来动漫也有这么深刻的内容,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也像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怪不得会封禁,他话里有话道。 但杳一直觉得它被封禁只是因为浮于表面的理由,即所谓的“三观不正”,剧中大量杀人、超现实、反社会的内容,主角又是颇具人格魅力的反派,会在现实世界收获真正的信徒——即便都是杞人忧天的担忧。当代的文化审查就是热衷于把小孩和洗澡水一起倒掉。 名字被写上本子的人就会死去,放进现实就太荒谬了。就算有魔怔人想要模仿,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看这部番的人,应该不会连这种思考力都没有。 他却说:如果审查反对的是思考本身呢?封禁意味着被统治的人不被赋予思考或论说某些事情的权利。 你心思太深了。她道。 或许“死亡笔记”理解成权力之类的东西,一种隐匿在黑幕之后,拒绝被凡人弄清也难以违抗,因而显得像神明、像超能力的绝对权力。古往今来的掌权者都热衷于将神秘化当成隐匿矛盾的途径。制裁难以诉诸司法手段的恶行,本就是政治想达成的事。 少年坚信自己是被选中的,特别的存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新的理想,不择手段也是这条路上不可避免的牺牲。但看起来他也不过是被笔记真正的所有者利用。 这就是他的见解?对这部番,还有更久远的事情。 她问:现在想起以前,还会耿耿于怀,会后悔? 他垂眸看掌心,道:这种感觉算后悔吗?好像我从小就不擅长理解情绪。要说后悔,没经历过那些事也没法真正长大。但若重来一次,我不想选择在人以外的正确。 什么叫人以外的正确? 理性,一经确立就凌驾于个体之上的理念、法则。 聊到这样的话题,气氛难免变沉重。 她退出视频播放的网页,却不知怎的中了病毒,目不暇接地跳出各种yin秽色情网站。她一个个关掉,跳出来的速度却比手更快。他把网断了,新网页的生成才在灰色小圈的旋转里停下。电脑本就有点旧了,被这些突然涌现的网页卡了很久,最后索性蓝屏报错。 阿娘病后,她对无限增殖不受控制的东西分外敏感,心里莫名地发怵。再加上跟他一起看到那种网站,更是尬中之尬。 她重启电脑,再度打开浏览器,立马跳出一篇“男人如何提升性能力”的营销号文章,里面全是些半是迷信、半是都市传说的偏方,吃猪腰、鹿茸,勃起时泡冰水,系锁精环。看着没有道理,似乎又不是全无道理。 她本想关闭页面,却不小心点到旁边不断闪烁跳动的广告,又另外弹出一个介绍“入珠”的小窗。 意思是在生殖器上镶珠吗?她以前在网上见过往身上各种地方打洞、戴满金属饰物的人,就算有人打生殖器的主意也不奇怪。广告却吹得神乎其神,说很多男人曾依靠它重振雄风,协调夫妻生活。归根到底不就是个装饰?镶上去变硬变持久,也是安慰作用大于实际吧。 她困惑地多看了两眼。 他悄悄趴过来窥屏,她连忙把屏幕合上。 “电脑坏了吗?” 说时他还没注意到她在看什么,反应过来又愣住。 她解释道:“就是不小心跳出来,不小心看了看,你别想多。” “哦。据说这个在港台、东南亚那边很流行。”他似乎不想继续沉重的话题,借此去聊别的。 “这个?” “你还记得前天晚上一起吃饭那个穿黄格子衬衫、四肢细长的人吗?” “记得,长得像个萝卜。” 头大大的,头发蓬蓬的,被脂肪包裹的躯干几乎厚成圆柱,手脚却是与身体不相称的细弱,像爬出来的长须。 “别看他现在这样,年轻时模样生得不差,仗着好看到处招蜂引蝶,结果纵欲过度,二十多岁就把自己玩软了,必须吃药才能硬会。就是这样也不知道节制,找各种办法壮阳,后来好像真跑去湾湾塞了两圈珠子。” 她用手对空比了一下,“圈?我还以为是像钉子一样,一个个钉在外面,钉完就变狼牙棒。” “是塞到表皮里面,跟塞硅胶丰胸一个道理,最直接的效果是变粗大。蘑菇柄变粗,头的敏感度就会降低,所以也有延时的效果。说白了就是被妖魔化的yinjing整形术,古时候就存在这样的行业,有需求嘛。” “需求?男人的虚荣罢了。” 如果不知详细,“入珠”这个词语很让人想入非非,但一听他的解释,类比成硅胶,她就瞬间祛魅了。异物埋在皮下,怎么听都是遭罪。 他却一本正经道:“很多男人尺寸小到没法完成性交,为传宗接代也得接受改造。” 所谓传宗接代不也是男人的虚荣?造小孩、繁衍子嗣,同样的事明明可以很多种说法,他偏偏选了最虚荣的一种。 “不举还是不举。不过蛮意外的,那个人看着很老实,没有侵略性。” “雄性动物被阉割掉以后,性格是会变温驯不少。” 他满眼柔情望着她,看起来像容易受惊的草食动物。 “你有时看着也阳痿。”她道。 柔情忽然间全消失了,眼睛眯起来变得冰冷。他不客气地反问:“所以你在看那种文章,男人如何提升性能力?” 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她是说他平时宁可扮成猎物,也不主动狩猎。但看他出乎意料地介意,她也惦记着他在车上戏弄自己,于是继续比着手势逗他,“但是会变大诶!”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他分外认真地询问,“我需要吗?” ——如果她想让他这样做,他真的会去,毫不犹豫。她不知该怎样回应这份决心,支支吾吾道:“白痴,现在、现在进去就很艰难了,你还想更大?万一卡住、卡住怎么办?” “那就只好陷在温柔乡里不出来了。” 他起身拉开遮光帘,午后的斜阳洒满整座沙发。裸露的双腿被照成透光的颜色,亮得晃眼,她揉揉困倦的眼睛,忽然发现两个人的色差比半月前少了很多。 他还是老样子,背白白的,肚子白白的,大腿也是白的,但衣服遮不到的地方都有晒过的痕迹。近来睡得多,气色变好了些。她跟着他在外面跑来跑去,却没以前那么白了。 记得去高中以前的暑假,她军训曝晒了十天。劣质校服的POLO衫闷汗,却不防紫外线。她回来以后像在煤堆里滚过,变成一整个小煤球。手臂和后背也晒伤了,红一大片。 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给她涂芦荟胶。她以为这是永久性的损伤,甚至会留疤,还赖着他哭了很久,说以后都没法见人了。他马后炮地怪她没做好防晒,偷懒,嫌麻烦。可军训休息就只有喝水的时间,没法带其他的随身物品,哪来涂防晒的时间?她看见他伸过来的手甚至比她还白,腿也是,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但后来几乎都是她比他白。高中以后,她越来越性格孤僻,深居简出,在学校也鲜少晒太阳的机会,而他一如既往地上班通勤,她都快忘记原来他也生得很白净,可以说细皮嫩rou,意思是很适合被SM。 她趴到他的背上,一下子就让他没法反抗,问:“如果说,生殖器就是可以和本人完全不像,灵与rou,爱与性,是不是也注定是分离的两个方面?” “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也很讨厌它长成那样。而且……” 他轻咳两声,话语戛然而止。 “而且?” “年轻时一不留神,气血往下冲,就会不分场合地起来。” “你现在也是。” “早就不是了。”他捧起她的手含入指尖,“不是没法控制自己的年纪了。不过好奇怪,你的裸体我从小看到大,现在却很有感觉。” 感觉到了?她以为他又会跟她做,但他只是在灿烂的阳光里抱着她,拂开碎发,端详她的面容,又抵住她的额头缓缓垂眸,蜻蜓点水地衔起唇珠一咬。 “要是跟你生在同样的年代就好了,或许这样真能相守到老。” “那就做不成父子了。” “兄妹也好。”他道。 “为什么你一定比我年长?我觉得你才是meimei。” “嗯,来世我当meimei。” 哪怕闭着眼,日光照在皮肤上,依然能感觉到它的明亮。纱帘的淡影浮动,似云绵绵地落在脸上。她忽然意识到,原来人说来世,其实是说今生的遗憾。 去学校前就是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没有zuoai。想做每天都能做,性的新鲜感就不如上半年想尝尝不到时的状况。 半年前的她还以为,如果zuoai这件事需要有意义,它是战争,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地位的升降、秩序的调整。 但或许对相依为命的人来说,争来争去本没有那么重要。zuoai更像她们相互舔伤口的方式。舔伤口的方式不止这一种。 二 哥哥 因为家事的缘故,杳不得不经常请假,一周有半周住在家里。班主任理解她的情况,在方方面面都给予帮助,但碰到钤也不免好言提醒,明年就是高考,钟杳应该以学习为重。 家里老人的事固然要紧,但再怎么也要紧不过孩子。孩子才是家庭的未来。她以前带过的学生,就是家属去世,也是一直瞒着,等孩子高考后才通知死讯。 钤当然不能苟同,表面敷衍过了,转头就跟杳单独说:古时科举需要避开三年丧,大概是想告诉世人,亲缘终究是比功名更重要的事情,人不该舍本逐末。但现在不一样了,这种过时的价值早已土崩瓦解。 于是直到天气入秋变冷,杳都一直过着连轴转的忙碌生活,学校、医院、两个家里来回,车程占用本来的休息时间,在学校时不得不加紧补作业,只有晚上跟钤在一块,才算稍得喘息。 九月初,钤从魔都回来,阿娘就确认不愿继续接受治疗,转去临终关怀病房。但这边无论怎样粉饰得温馨,终究掩盖不去“等死”的气息。这边不少同是癌症末期的患者,像一座死亡边缘的人类标本陈列馆,展现出生与死之间的灰色地带,从辨别得出人形尚可活动,到插着呼吸机瘫在床上的干尸。跟这些人相比,此时的阿娘看起来甚至不像病人。 每天面对这样的病友当然不太好过,似乎阿娘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模样,都能从他们身上预见到。没住几天,钤就带母亲出院回家,先斩后奏,没知会老爷子。老爷子也不喜欢临终关怀那鬼地方,但还是气恼钤擅自做决定,又翻出放弃治疗的旧账搞脑子。 钤也是一肚子憋屈,正愁没地方撒,两个人吵得厉害。若筠名为劝架,实际上帮着老爷子打压钤。道理讲不过,就一个劲数落钤锋芒毕露不知收敛,还意图拉拢杳,让她也劝两句。他至少听女儿的话。 但杳也已不是人情世故一概不知的年纪。她不会站到若筠那边,却也没法光明正大为钤说话,这只会让若筠更执着于责怪钤:看你都把小孩教成什么样了。从一开始小孩就不该交给你带,放在我们家养多好。 能做的就只是像钤有时会做的那样战术装傻,已读乱回,再寻个借口离开战场,请阿娘的娘家人,也就是杳的表伯孟长宁去解局。 孟长宁本来是阿娘三妹的长男。三妹生二胎时难产去世,孩子也没保住。丈夫因为工作远赴南海,当时他年齿尚幼,好些年寄养在阿娘这边,念完初中才随父亲去南海安家。他与阿娘情同母子,此时阿娘生病,他不远万里也要赶来照看,尽孝送终。孟长宁比若筠大几岁,是成功企业家,又是来客,说话比钤有分量。 大约是惦念旧恩,孟家人对阿娘和她的子女一直很好,尤其是钤。逢年过节总会寄点山珍海味过来,托他的福杳也见了不少世面。当然给若筠也会寄。但杳有回过年去若筠家,发现寄给两人的东西完全没有可比性。两相比较,若筠那边就是意思一下,礼轻情意重。给钤都是货真价、未必容易弄到的东西。 钤和杳现在住的家就是孟长宁的房产,本来是孟长宁的父亲借给钤住,当时还是拆迁分来的新房。三年前孟父过世,孟长宁说干脆这套房子让钤来继承。人家生意在南海那边做得很大,也不差这一套房。钤没答应,房子按法定继承给了孟长宁。 当时杳还说了钤,有脸一直住别人家的房子,别人主动要把房子送他,他却没脸收,这叫什么?鸠占鹊巢,还修了成精? 这话让钤黑了脸,异常严肃地给她讲人说话处世的道理。正值叛逆期的杳却管不了那么多,什么也没听进去,反而气急败坏地跟钤打架,当然也打不过。她缩进角落哇哇大哭,他也只得忍气吞声把她哄好。 真要细究,其实是这事以后,她再也没法像小时候主动跟他说很多话。 幼时养在老屋的杳性格很活泼,像小太阳,无论他是否回应,都会用尽全力想跟他一起玩。他做什么事都要跟着。他做饭,她也做饭。他看书,她也看书。他毒舌,她也毒舌。 然后不知不觉就被同化,不像小太阳,像影子了。他不会想跟小屁孩聊点什么,除非是她出了问题。两个人的交流越来越少,隔阂也越来越深,到年初终于爆发。 现在她才隐隐感觉出来,孟长宁出手阔绰到送房子,不会没有别的原因。而且她印象很深,他们谈到把房子给绍钤用的动词很奇怪,不是“赠与”而是“继承”,听着好像钤也有足够得到这房子的身份。 孟长宁的相貌也不差。年纪上来发了腮,依然相当有正气。他是那种很讨长辈喜欢的长相,年轻时也是,杳见过,记不太清了。 他跟钤当然长着完全不同的脸。但不知是不是之前钤说他并非老爷子所生,这念头生出心理暗示,杳看孟长宁,总疑心这两人有一样的基因。 按年龄推算,初中毕业是十五岁,钤出生的半年前,孟长宁似乎才从钟家离开。 跟孟长宁渊源最深的人应是阿娘,但他从来不往阿娘那寄东西,简直像在刻意避嫌。她收到东西也随口问过钤,他跟这位表伯是不是关系很好。钤却态度暧昧答,既不算好,也算不上不好。 阿娘不爱丈夫,心另有所属,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杳天真地以为这个人是英年早逝的前夫,现在看来另有其人。 如果钤是孟长宁的孩子,所有事都说得通了。 十五岁生育,放在现代有些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一来,孟长宁与阿娘的关系实在教人不寒而栗。luanlun,表面是姨侄,本质是母子。而今仗着这母子关系,往日的情夫甚至可以光明正大住进夫妻二人的家里,形同真正的家人。荒谬却满含力量的真实感令她震撼。 晚上杳上完课,从学校回到老屋,正迫不及待向钤求证,但不巧孟长宁本人也在。 时间快七点。饭点时她想着不饿,打算晚餐就不吃了,这会却饿得不行。大家都已经吃过饭。杳开小灶又弄了两个菜,一个人在餐厅吃。老屋请了新的保姆,阿姨做菜很好吃。她每次饿着肚子吃阿姨做的菜,总是能吃很多。 孟长宁与钤就坐在镂空隔断后的客厅说话。两个人似乎也是头一回有机会单独碰面。电视开着,但音量不高,也没其他人在,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钤问:“住得还习惯吗?” 孟长宁道:“嗯,很好。多亏你告诉我姨姨的事。” “mama见到你怎么说?” 孟长宁笑,“她说不想见到我,看见我这张脸,就想起以前的伤心事。” “我就知道。”钤道,“但她应该是想见你的。你没过来的时候,她跟我说了很多哥哥小时候的事。” 杳听到信息量巨大的一句话,连忙放下调羹,竖起耳朵仔细听。 原来钤问阿娘有没有想见的人,这个想见的人好像是特指孟长宁,不是别人。但阿娘不想说这个,才岔开去说,想见杳的母亲。 听到小时候,孟长宁感慨道:“四十多年了。” “以前你在这个家里,也算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jiejie根本不关心mama的处境,她说起改嫁,就像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也还小,完全没印象了。像你一样,都是听老人说的。”孟长宁道。 两人夹杂着方言和普通话闲聊。虽然小时候背过的古诗说“乡音未改鬓毛衰”,但孟长宁讲这边的方言却很蹩脚,像一种粤语和日语混合的新语言,总之不像吴语。他本来可以只讲普通话的,像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但为显得亲近,一直在努力跟钤讲方言,没法顺畅交流的时候,才以普通话替代。 钤将他唤作“哥哥”的语气分外温软,甚至有点嗲。本来应该是父亲吧。她想起自己看过的历史书说,中古时代的鲜卑人就将父亲也称作“哥哥”,出于游牧民族收继婚的习俗,父和兄的界限时常不太分明。将一个只大十五岁又从未养育过自己的男人当成父亲,从常理上也有些困难,钤对他的态度是介于父兄之间。 在孟长宁面前的钤,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娇俏少年的一面。很新奇的感觉,她从小习惯把他当成父亲、长辈,却忽视了在他四十年的生命中,更多时候是作为年少的一方存在,需要察言观色,恰到好处地示弱。从这个角度讲,他的确更适合当meimei,而不是苦大仇深、独自抗下所有的哥哥。 两人继续聊,聊到孩子的事。孟长宁对钤道:“你女儿跟你很像,几年前还看不出来,现在她眉眼长开了,真的很像。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连神态都很相似。” “很多人这么说。” ——原来他也知道。 “她今年几岁?” 钤答:“虚岁十八。” “几月份的生日?” “十月十六日。她生日小,过了下个月的生日就是十八周岁。” “那倒凑巧。女孩成人也是要紧的事,我会给她准备一份礼物的。她喜欢怎样的东西?你要办酒席吗?” “我问问她想要什么。酒席就算了,现在的小孩宁可一个人玩,不喜欢应酬。她会很累的。” 孟长宁啧啧称奇,“体贴到这份上。你这个女儿,果然是宠上天了。” 说罢,孟长宁离开客厅去接电话,在走廊讲了一会,又夹着电话回来,拿上笔记本电脑去书房,跟钤默不作声地笑笑表示失陪。大概是有生意上的急事要处理。 钤遥遥地转头望来,招手问:“钟杳,吃石榴吗?” “我还在吃饭。吃完就吃饱了,不吃了。” 他微感讶异,“你还要吃啊?我看你好久没动筷子。” 光顾着听他们讲话,饭菜有点凉了。她也没那么想继续吃了。 “那我把这边收拾好。剩的菜倒掉了?” “没人吃倒掉吧。” 等擦好手回到客厅,孟长宁一时间不会回来,她终于有机会向钤确认身世。 虽然听他们方才的对话,猜测已经被证实十有八九,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你出生的前一年,表伯刚好去了南海?时间还真巧。” 此话一出,他就知道杳在好奇什么,眼睛像狐狸一样勾起来,淡淡答:“没错。” 他承认得干脆,似乎问得更详细已无必要。可话题终结在此处也有点尴尬,她旁敲侧击暗示他,自己弄懂了这件事,“从生年推断,父母成婚后不足月出生的曹叡,很有可能是甄夫人前夫袁熙的遗腹子。” 钤却更不着调地说:“为什么不说曹叡也有可能是曹cao的孩子。曹cao很喜欢曹叡,也喜欢甄夫人,但唯独对曹丕这个注定要继承王位的嫡长子不甚待见。也许是想把王位传给曹叡,才让甄夫人嫁给曹丕,让他一早就当下一代的继承人。” “你讲得没有道理。曹丕和甄夫人结婚时曹叡还在mama肚子里,他怎么知道自己未来会喜欢这团没成形的小rou球?” 钤若有所思地点头,“的确,你说得更好。不过那种事情……反正住在魏宫,无论是谁的妻子,都按母家的姓氏称作甄夫人。” 她意识到他在强词夺理嗑奇怪的东西,很想说“什么都吃只会害了你”,但转念一想,他实际上想说的,应该不是曹魏的野史八卦,而是她们自己家的状况。 所以是什么意思?人跟人她对不上。 不想这个了。 “我也可以叫你哥哥吗?哥哥。”少女歪头问。 他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踌躇着似想解释什么,但终于云淡风轻地揭过去,只道:“依你,都依你。” “mama她们刚出去散步了,回来还得有一会,要等吗?” “你想现在回去的话,我跟你走。” “走吧。” 她又提议,“顺道去菜市场转转,买点周末的菜。” 三 泥娃娃 老屋附近的菜市场很大,多数店开到很晚才歇。晚上一整街的大排档都开始营业,灯火通明,更显得热闹非常。鲜活的光景本就是治愈的存在。鼎沸的人语声,扑鼻的熟菜香。现杀的鸡鸭牛羊透着活腥味,沾水的蔬果亮莹莹的,商铺、地摊挤得密密麻麻,无序但合理地自然生长。 钤说过现在有种鱼足疗,让小鱼吃掉人脚上的脏东西。她来菜市场也有类似的感觉,悬浮在人身上的不愉快,不知不觉就被寄生在烟火气里的精灵叼去。 这两天卖蟹的摊位多了很多,正好是吃本地蟹的季节。但玻璃缸里的它们还生龙活虎的,她看见两只毛蟹奋力从边缘爬出来,同时还在凶猛地打架,一个掐住腿不让走,一个奋力将另一个蹬开。嘿咻,嗯——下去!她正想叫钤来看,两只小家被老板发现,全都抓回去了。毫不犹豫徒手抓的,好厉害。 她还未曾亲手捉过活蟹,怕被咬。钤知道怎么抓,也教过她,但也有点怕。因而他虽然喜欢吃蟹,吃得也讲究,不需要花里胡哨的吃蟹工具,一根筷子就足以将整只蟹里外剔干净,但到底不怎么买活蟹回家。偶尔别人送给他,他才会勉为其难自己弄一下。清蒸,或是清蒸完了淋个葱油。 味道很淡,她需要蘸着酱料吃,他就这么直接拌饭。钤的口味向来如此,调料尽可能做减法,只加最少的量,让食材发挥出本身的滋味。 浙东普遍的饮食口味很咸,而且经常除了咸,没有别的滋味,学校食堂的菜就是这样。民国时,周作人说家乡一年到头都在吃齁咸的咸菜和咸鱼,这种状况到现在仍有流风余韵——也是钤小时候的噩梦。现在肠胃不好,心里也抵触,重味道的腌制品吃不了一点。 他还有个噩梦叫做年糕,不是因为它的味道,而是吃得太多。以前家里每逢过年,都要去打上百斤的年糕,放在最阴凉的那间屋,一桶一桶堆积成山。年关前后,桌上总有一道菜要放年糕。烤菜年糕,排骨年糕,猪油年糕,海苔年糕,炒年糕,汤年糕,炸年糕,万物皆可年糕,吃不完的年糕,无穷无尽的年糕。 杳却很喜欢他做的荠菜炒年糕,很适合当成夜宵。他会把菜切得很细,炒出来后,翠绿色的小叶会像苔藓一样附满年糕表面。年糕片片分明,不是粘连在一起的软糯,边缘炒得焦焦的。可以直接吃,也可以蘸酱。 对于她来说,称得上是童年噩梦的菜另有其他,是蒸蛋。当时他还不太有生活的趣味,晚饭经常弄得敷衍。光是一碗蒸蛋,洒点酱油、麻油、葱花,再无须别的佐菜,也够他吃一顿。 或者一连几天都吃蒸蛋,但每天蒸蛋的成色都会随他的心情变化。心情好时漂漂亮亮,水嫩Q弹。心情不好就皱巴巴的,中间塌陷,密密麻麻布满洞洞眼。 就在蒸蛋塌掉的某天,她终于跟他闹了,狠狠说他做饭难吃。那种样子的菜根本难以落筷,看一眼就没有食欲。他说嫌难吃可以不吃,还有别的菜。另一个菜是水煮菠菜,更寡淡,她也不想吃。他又说,既然都不满意就自己做。 以此为契机,她开始学做饭。一开始炒菜时够不上灶台,手得一直高举着,铁锅更是两只手才提得动,每到盛菜时就费劲。他看见乐坏了,第二天找出来一口新的陶瓷锅给她用,轻便不少。过了两天,又从老屋拿来一条矮木凳,用作踮脚。 她以为他说那句话是赌气,不当真的,她学做菜也是,他早晚会回心转意,更认真地对待做饭这件事。但他倒很乐见其成,像卸下一桩负担。因此她也没太领情,反而忿忿然说,我就给自己做菜,不给你做。 本来晚饭是两个人相处的固定时间,分开做饭,这段固定时间也没了。看似只是生活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变化,影响却很深长。 如果她们都只是待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把客厅当成暂时的接待室,家也变得不像家。 初三那年围绕着学业,她们有很多不得不一起讨论的事情,去读怎样的学校,考上以后是否搬家等等。每次都是他把她从房间里叫出来,两个人尴尬地坐在茶几旁边。他像领导一样让她不用拘谨,客气地问要水还是茶。就事论事,不像现在会讲闲话,讲完又各自回房。那种像是商务谈判,理性、严肃又压抑的气氛甚至很难吵架。 却也幸亏当时趁着有闲就学了做菜,现在的她们能多一件真正的共同活动,一起探索菜谱,一起把它做出来。或许未来很久都会是这样。 不知是不是受他影响,她以前一直把精神性的、充满意义的生活当成真正的生活,现在却发现,人生应该是由无数说不清意义的小事堆积而成,怀着不想醒来的心情醒来,面对不想面对的厄运,至少他会支撑着她。 不然,她早就累得化开了。他也一样。 她们回到自己的家,几乎十点以前就上床躺下,抱在一起也不zuoai,什么都不做。 做是想做的,但精疲力竭的身体已经干涸。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今天她一直甜甜地叫他哥哥,他被挑得有点忍不住,一上床就抱着她啃咬,从后背开始,细细吻过身上所有的沟壑,下面也很快含湿。 因为很久没时间打理,耻毛重新长出来,被他压到就像一丛倒来倒去的野草。 他进来的感觉却不太好。里面太干,只能停留在舔湿的地方,挤进去一个头。再往里一点她就痛得嚎叫,身体也开始发抖。他用尽办法安抚她的痛苦,吻颈,揉奶,讲下流情话,关了灯重来一遍,让她夹着他的手指自己找感觉,但都还是一样。 甚至连刚才被强行舔开的门口也关上了。 她很努力想象自己沉浸在爱抚中,就像平时那样,然而想睡觉的困意还是占了上风。 他放弃了,在她额头印了个晚安吻,准备睡觉。 她用纸巾擦净底下,擦的时候屁股无意往他那边撞了一下。翘着的yinjing又猝不及防地闯进腿隙,她感觉到他流出来的爱液蹭在紧闭的门户上,微微凉。 她还不想放弃,“再试试看,你不是有润滑液吗?” “放了好几年没用过,早过期了。上次整理给我丢了。” 他平躺下来,让她坐到脸上。她找好姿势跨上去,却向前俯下身,捧起rou柱含入口中。 她并不知道这在他的视角,将是多香艳的景象。屁股在腰沉下去的瞬间高高地顶起来,被蚌rou拥住的赤珠和窄隙毫无防备地曝露出来。 深红色,不太粉嫩,此刻更因干涸而黯淡。 光是纯真的坦率已足够诱人。 她对他的呆愣稍感疑惑,停下来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她们就连私处的颜色都很像。 “我来吧。”他调整姿势咬上来。 她却道:“你不要一直舔,变软了我会知道的。” koujiao本来就是很消耗体力的事。尽管是六九,她们也没有同时吃对方,而是像接力一样,一人弄一会,一人歇一会。 只是这样也挺愉快的。这样想着,她渐渐忘记了日常的烦扰,意识也变得混沌。taonong他的力道也失了轻重,就像人处在吵闹的地方会不自觉地放大音量。 频率一再提高,插出气体挤压的噗噗声响。他也叫了。 像是猫爪将纸一样的满月划开裂口。 她情不自禁地将腰一塌,抬头喘气,又垂下来从两腿间看他,却看见混合着口津的爱液变成黏腻的水丝,坠在他伸出来的舌头上。 “下雨了。” 可以做了。 “原来听你叫更容易变湿啊。我没有变得不喜欢你。” 两个人又回到最初的状态,他从后抱着她,侧入,省力但也足够深,真正的老男人的最爱。她很想这样嘲讽,但怕他会错意思干得狠了,明天一天就废了。 他含着她的耳朵喘,声音不大,但她可以全部听到。 雨天的感觉比之前好多了,潮水一浪一浪地浸湿沙地。他用力cao起来还是跟疯狗一样。 “轻点。”她对他道。 “你是说什么轻点?” “你觉得呢?” 他故意咬住她的脖子不再叫,更重地往里撞了两下。她惊慌失措地伸手抓床单,指端却早已发麻。 以前就只有第一次被他cao成这样。要是不制止,明天估计都上不成学了。 现实面前,少女的骄矜不堪一击。她小声求饶道:“哥哥,插轻点。明天不是休息日。” “嗯。” 然后变成很慢很慢可以一边说话的摇摇车。他叫床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动情和疲倦兼而有之。她闭上眼,忽然觉得现在也恍然如梦。本来明明做不了,稀里糊涂试一堆办法,又稀里糊涂地可以做。想好抱着睡觉,又不小心蹭进去。 “我们两个像泥娃娃。”她道。 他很悲观地说:“自身难保的意思吗?” “是说我们融化了就会连在一起分不清,但是过一会又各自成形。” 摇摇车的摆动停下来。他陷入思考,“很有意思的话。” 一旦停下就很难再启动了。两个人甚至都不想多动一下,维持着这样的状态,睡到了第二天的十点钟。十二个小时多的睡眠。早上的闹铃根本没听见。 他把手机举到高处,锁屏界面一眼望去全是未接电话。 君王不早朝,原来是这样一堆事情过来都没有人理。 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依然是硬的,yin水裹在上面,像一层透明糖衣。 休息好的她也有力气嘲讽他了,并用手指探了探硬度,“真的跟小男孩一样。四舍五入,你硬了一晚上。” 鼓掌。 他更不要脸地说道:“我就是硬了一晚上。” 昨夜干枯的meimei也像才被爱过,变回水灵灵、嫩生生的模样。 他把手机丢去旁边,趁着兴味正好来一发,两发。吃过中饭,饭饱力足再来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