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和韩心远(二)
迎春和韩心远(二)
韩心远是没有什么东西带给流萤的,韩俊明一进屋便吐了实情,将他们的计划安排与韩心远一一说明。 “你们确定人就扣在大帅府里?” “十有八九。” “什么意思?猜的?” 韩俊明没有说话。 韩心远继续问,“万一不在呢?” “三姨太的葬礼该怎么办怎么办,往后再想别的办法。” 韩心远坐在榻上,双手微微发抖,“疯了…你们,都疯了。” 韩俊明耸耸肩,“你就说干还是不干。” “干。” 为了萤萤,也为了跟国民党对着干,韩心远怎么可能不同意。 “我去跟姥爷说。” “别去。”韩俊明拦道,“徐家一贯避世,况且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到时你只让队伍在巷口停下,其余的什么都无需知道。” 韩心远想了一想,问道,“三哥,你说实话,我这腿是不是好不了了?” “养着吧。”韩俊明叹口气,“耽误不了正事。” “什么正事?耽误不了梦兰出殡,但是我别想走出家门一步?” 韩俊明眼珠一转,刚要启口,韩心远便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想要马儿跑,不想马儿吃草。韩俊明,你总得让我站起来。” * “小姐,我替你去。” 迎春拍着胸脯站起来,“小姐想去帅府,就安心的去,酒会有我顶着,虽说我没有小姐的身段和风姿,但打扮打扮,不说话,一般人也瞧不出来。” 她鼻子一皱,小嘴儿快翘到天上。 “小姐你忘了,当初那洋人都没识得你我呢。” 流萤心里一松,而后又失落下去。 “这怎么好…若是被捉住了…” “小姐又不在宾客名单上,大帅还管得着洋人带哪个女伴吗?” 迎春很是乐观,可流萤心里知道,洋人不足挂齿,最难的,是韩正卿。 “正卿他…他那边可蒙混不过去。” “这倒是。” 迎春又坐下来,支着下巴想了一想,说道,“大少爷那儿…就得小姐去劝了。” 流萤叹口气,“他哪里肯听我的。” 这话迎春是不信的,可瞧流萤的意思,又不像是在说假话。 “大少爷…同小姐吵架了?” 流萤想了一想,摇摇头。 “那是…” 她歪着头瞧着流萤的眉目,眼中一层淡淡的愁怨,心中明白了几分,遂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有什么不满?” 流萤眨眨眼,“有的什么不满?” 迎春一咂嘴,“就是…在床上,行得可爽利?” 流萤小脸顿时绯红,抿着唇,想要点头,却又轻轻地摇了摇。 见她这样,迎春便来了兴致,问道,“当真?怎个不爽利法儿?” 流萤的脸颊烫热无比,她倒不介意同迎春分享闺中秘事,可说起韩正卿,总觉得羞臊难当。 “也、也没有不爽利…” “那是怎地?” “就是…就是觉得他…他淡了些…” 想来,男子过了二十五,性子便淡了。 迎春略一思忖,问道,“是…大少爷身子不济了?” 流萤忙摆手,“哎呀别瞎说,他、他可好着呢。” 迎春抿立时掩着嘴笑了起来,“那就是小姐要的多,大少爷受不住了?” “才不是!” 流萤如坐针毡,小手想要拍她,又不想真的打下去,只得负气地扭过身子。 “你这丫头,净寻我的开心,不理你了!” 迎春忙贴过来,扶着她的肩膀讨好地揉捏,“好小姐,好主子,是我说错话了。” 流萤不依,迎春又求道,“别不理人家嘛。” 流萤撅着嘴,将将斜过头瞧她,“你、你问我这事儿,就是为了打趣我?” 迎春忍不住笑意,答道,“哪呢,这男女之间,若是床上行得爽利,旁的事都不在话下,若是小姐觉着大少爷淡了,又不是身子跟不上,那小姐要不要…变变花样,男人都图个新鲜,您说呢?” “花样?”流萤的脸红得像颗柿子,“上回你教的…都还…” 迎春恨铁不成钢的睁圆了眼睛,“这么些天,小姐竟还没试过?” “没、我…我试过的…” 虽然只是趁着他假寐的功夫浅浅尝试,却是被撞破了,也没了意趣。 迎春歪着脑袋问,“大少爷不喜欢?” 流萤涨着个大红脸,“说是…喜欢的…” “那感情好。”迎春嘻嘻一笑,“若不然再弄些旁的?” “旁的…旁的什么…?” 迎春抿嘴一笑,小手拢在唇边,俯身贴上流萤的耳朵。 流萤的眼睛越睁越大,迎春却笑得越发明显,一番耳语,流萤直摇头,最后干脆捂住了嘴巴。 “这、这不行,不行的。” “怎就不行了?”迎春劝道,“小姐腰腿本就软,又练过一阵子,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流萤红着脸踟蹰,迎春又补上一句,“将大少爷哄高兴了,小姐才好说正事儿不是?” 流萤臊得没处躲。 迎春的法子需得让她主动些,可韩正卿在这方面是有些癖好的,这又不方便细说,只朦胧地认同她最后那句,哄好了韩正卿兴许才有转机。 “明儿我就听小姐的好消息。” 迎春志在必得的样子,让流萤有一瞬间的恍然。 “还是算了。” 不待迎春反驳,流萤径自说下去,“这事总归太险了,本不该同你讲。这铺子有你大半心血,关了确实可惜,你去取纸笔来。” “小姐要纸笔做什么?” 迎春没听明白,却有不好的预感。 “小姐的事便是迎春的事,迎春既然知道了,便有迎春一分责任。” “你说的自有一番道理。”流萤笑了笑,“这铺子是我的心血,也是韩家的产业,打理好这铺子,便是你的责任。” 她抬眼环视四周,悠悠说道,“俗话说,留得青山在。这铺子留给你,往后你就是东家。” “小姐这是不要我了?” 迎春扑通一声跪下,嗓音也挂了哭腔。 流萤摇摇头,“就是舍不得你,才要你好,你好好的,将铺子生意做得稳当才是对我好。” 她先前没考虑过,眼下才意识到若是事情败露,韩家牵扯的这些生意恐怕都要遭殃,万幸这铺子明面上都是她出面,韩正卿鲜少露头,连工厂也是她和老陈应对的记者。 迎春像她,瞒不过亲近的人,可要说照片儿上的是迎春,也是说得过去的。 若是东窗事发,铺子在迎春名下,想要出手亦或是继续经营,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况且,她也希望迎春能有个营生傍身,就算将来躲进敖家,也不至于被欺负了。 迎春跪在跟前,目光灼灼,流萤便换了说辞。 “你帮我盯着生意,是你的本分,虽说铺子给了你,但利润分成不能短,日后若是平安,还要还回来的。” 一时无话,迎春跪着想了一想,才想通这里的关窍。 她双眼通红,弯下身,俯首磕在地上。 “迎春,全听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