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经典小说 - 渺尘(1v1)在线阅读 - 14 蛾赴蛛网陷罗幕,甘教情丝缚薄翅

14 蛾赴蛛网陷罗幕,甘教情丝缚薄翅

    

14 蛾赴蛛网陷罗幕,甘教情丝缚薄翅



    清晨,天光破晓,带着微寒的春意。

    楚玉锦在慕容庭起身穿衣的窸窣声慢慢醒来。她闭着眼睛,翻身时感受到身侧的温暖骤然撤离。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准备像往常一样伸个懒腰,然后去瞧一眼她那株开了一朵的春兰。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对着铜镜系衣带的慕容庭身上时,整个人瞬间僵住,睡意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慕容庭已褪去中衣,正赤裸着上半身。他体格修长,肩背宽阔,肌理线条在晨曦的微光下隐约可见。他的侧影依然是清冷而沉静的,指尖娴熟地系着腰间的衣带,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在看。

    楚玉锦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如同窗外的朝霞映入纱帐。这种灼热感,比昨夜被他压在身下吻咬所引诱时,来得更加猛烈和无措。

    她飞快地转过身,用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地闭上,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耳膜。她甚至不敢再睁开,生怕一睁眼又会撞见那令人心跳失序的景象。

    慕容庭动作优雅地穿好外袍,转身时,便看见床榻上那个滚成一团的楚玉锦。他走近,低头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阿锦?”他轻声唤道。

    楚玉锦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夹杂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张:“我还没醒,你走开。”

    慕容庭眼中笑意更盛,却并未拆穿她,只是俯身,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盖在被子下的额头。他的指尖带着早晨的微凉,而她的额头却guntang得惊人。

    “怎么了?”

    他眉头皱起,手指探向她的颈侧,“是昨夜等花开受了风寒?”

    慕容庭的体温靠近的瞬间,她仿佛被那股熟悉的、令人心动的热意烫到,猛地往床里侧缩了一下,眼神躲闪着,脸颊更红了。

    “没有,我很好。”她声音有些颤抖,“你离我远点!太热了!”

    慕容庭看着她那双灵动俏皮的眸子,此刻却充满慌乱,了然地勾起了唇角。

    “哦?”他故意将声音放得更慢、更温柔,带着一种揶揄。他重新俯下身,鼻尖几乎贴着她的脸颊,呼吸交缠。“现在才发现我热,是不是太晚了些,阿锦?”

    楚玉锦被他这近乎直白的挑逗弄得心头狂跳,又羞又恼。她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使出了全部力气,“慕容庭!你快走开!”

    “好,我走。”他低笑几声,顺势起身,走出房门。

    他走后,楚玉锦盯着床顶发了好久的呆。锦被下的身子仍旧guntang,仿佛那道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烫得她无处可躲。她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方才那一幕——他低头系带时,颈侧的线条微微绷起;晨光落在他肩头,肌肤像在淡淡发光;还有他转身时,衣袍半敞,腰腹间若隐若现的肌rou纹理……

    她猛地捂住脸,耳根红得几乎滴血。

    “不要想了!”她小声嘀咕,却越想越清晰。

    等到感觉到饥饿时,她才慢吞吞地起床穿衣。阿雯端着热水进来,见她神色有异,忍不住问:“小姐今儿怎么脸这么红?可是着凉了?”

    楚玉锦慌忙摇头:“没有!就是……就是睡得太闷了。”

    她草草梳洗,用早饭时也心不在焉。慕容庭已去铺子,她独自坐在桌前,对着那碗清粥小菜,竟一口也吃不下。脑海里反复闪现的,是他赤着上身站在铜镜前的模样——那并非她第一次见他赤裸上身,为什么偏偏这次,让她心乱如麻?

    她忽然想起昨夜兰花开时,他揽着她腰的手;想起他咬她肩头时,低沉的喘息;想起他压着她手腕时,掌心的热度……一桩桩一件件,像春水漫过堤岸,止都止不住。

    她放下筷子,起身道:“阿雯,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阿雯笑着说好:“小姐是不是想买花了?”

    “走吧。”她只想透口气。

    那日午时,楚玉锦与阿雯在街上闲逛。春日的街市热闹非凡,卖糖人的、捏面人的、卖绢花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她本想散心,却越走越闷。忽然,前方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阿锦!”

    她抬头一看,竟是母亲,正从珠宝铺子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小锦盒。

    “娘?”楚玉锦走过去,“您怎么在这儿?”

    楚夫人笑眯眯地拉住她:“正巧,给你挑了对耳坠子,来,试试看合不合适。”

    楚玉锦被她拉进铺子,坐在镜前。掌柜的捧出几对耳坠,翡翠的、珍珠的、碧玺的,琳琅满目。她却心不在焉,试戴了几对,都觉刺眼。

    楚夫人见她魂不守舍,问道:“怎么了?这样心不在焉?”

    “没有!”楚玉锦连忙否认。

    她索性拽住母亲的袖子,“我就是想家了……想回家住两日嘛!娘,您就让我回去住,好不好?”

    楚夫人被她这副小女儿态逗得无奈又好笑,指尖在她额上轻轻一点:“成亲才几月,就惦记着娘家了?”

    楚玉锦抱着她胳膊晃啊晃:“我想娘了,不行吗?”

    楚夫人终究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含笑应道:“好好好,回就回。庭儿那边我差人知会一声。”

    慕容庭处理完铺子里的事务,回家时已迟了些,到家后才知道楚玉锦已回了楚家。

    他想了想,终究是按捺不住,深夜去叨扰岳丈家的门房。

    夜色深沉,月色如水。楚府后院静谧无声,他悄无声息地推开闺房的门,房内留了一盏微弱的灯。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径直躺到了楚玉锦身旁。

    楚玉锦被突如其来的重量惊动,睁开眼便看到身侧那张熟悉的脸。她不悦地小声嘟囔:“不是让你别过来吗?”

    慕容庭侧过身,手臂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际:“长夜苦寒,孤枕难眠。”

    楚玉锦推了推他:“我难得一个人睡,你又来挤我。”

    他轻轻拍着她,带着笑安抚:“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买张大点的床就是了。”

    “不要,”楚玉锦撇嘴,“我喜欢我这张床,你去隔壁睡就是了。”

    慕容庭沉默了一瞬,故意叹了口气,听起来很是失落:“好吧,是我惹你厌烦,自讨没趣。”

    他依言起身,从床尾拿了一床被子,转身走到了房间角落的榻上。

    慕容庭走了,这张床只剩下楚玉锦一个人。床榻宽敞,被褥柔软,空气中弥漫着她惯用的馨香。但她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心中暗骂他混蛋,明明知道她心软,却偏偏使出这以退为进的伎俩。她感受不到他身上熟悉的体温和气息,只觉得方才那张床有多宽敞,此刻她的心就有多空落。

    终于,楚玉锦受不了这种折磨。她猛地掀开被子,赤足踏过冰凉的地板,走到榻边。

    她没有多想,直接挤到他身边,掀开他的被子,钻到了他的怀里。

    被褥尚存他方才的余温,像一团悄然收拢的热雾,将她瞬间裹住。

    “混蛋。”她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声音闷闷的。

    慕容庭没有说话,只是手臂一紧,将她牢牢箍进怀里。他的胸膛guntang,隔着薄薄的中衣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在她耳畔。

    她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愉悦的笑意——那笑意从他微微颤动的胸肌传来,像夜风掠过水面,荡起细碎的涟漪。

    “怎么了?”他在她颈边低声轻笑,呼吸带着灼人的热意,拂过她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被他抱住的楚玉锦全身发热,如陷泥淖,动弹不得。

    她想起幼时在花树下见到的一幕:一只小飞虫嗡嗡飞行,最终不慎撞到了一张银色的蜘蛛网上。本来八风不动的蜘蛛,迅速而精准地吐丝,把那只小虫捆得死紧,成了瓮中之物。

    楚玉锦现在才觉得,慕容庭就是那只以静制动、请君入瓮的坏蜘蛛,而自己就是那只没头没脑、一头扎进去的傻飞蛾。

    可奇异的是,那被捆缚的感觉,并没有带来惊惧,反而带来一种安稳。

    他的手臂从她腰后绕过来,指尖无意识地在她衣襟边缘摩挲,像在加固最后一圈网。

    她放弃了挣扎,在这令人发烫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熟悉气息,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你是只蜘蛛。”楚玉锦突然开口说,“坏蜘蛛。”

    慕容庭拍了拍她,掌心贴在她后腰,好奇她这是哪里来的想法:“为什么?”

    楚玉锦故意不答,只将脸往他颈窝里蹭了蹭,不再理他。

    现在轮到这只坏蜘蛛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