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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你的婚讯

    

听闻你的婚讯



    前天京都下过一场大雨,浸湿了纸糊似的雪面,这就是敷衍的立春,民众却仿佛被由冬至春的过程吸取了元气,抱怨着皇太女即将来临的婚礼。

    虽说那是王国未来两个最有权势的女人的结合,倒也只是让民众兴奋了一天,他们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缓过味来:这又关自己什么屁事。

    无论是婚礼或者葬礼,为他们带来的只会是增加工时。

    皇后连着下蛋似的生了七个Omega后终于献出了一个宝贵的alpha,不知什么原因竟会夭折,皇后不胜悲苦,某天晚上也追随幼子的脚步离开了。

    虽然说皇帝肯定也有私下生育的alpha,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先前皇长子招赘,不久便身死,如今长女下嫁,亦好比东门流水,帝国统治下的人们说迟钝迟钝,说敏感却也敏感,不知不觉开始说着皇室血脉飘零了之类的话。

    皇族的婚礼向来都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举行的,那是京都最高的山,大型机械把它雕琢得道路通达精细,被叫做丹门山,没什么意义,自古流传下来的叫法罢了。

    傍晚临近的时候新人会一同上山,居民当然也可以跟着,山上灯火通明的,婚礼结束后还可以继续当做庆典活动玩乐,吃的喝的也有,若离丹门山社区太远,人们也能推开窗户看到那一片璀璨夺目的春宵,任自己的灵魂在那一刻迷失在京都若有若无的奏乐声。

    只是周边社区的人们光是活着都已经很艰难了,谁还有心情去观摩别人的幸福呢?

    但林迪不一样。

    待山脚下的灯光渐渐启动时,他激动地把头抵在窗户透明玻璃上,眼睛贪恋地睁大,里面仿佛汇聚了世界上最温柔最闪烁的东西,头发自然地垂下。白嫩的脖颈仿佛被搽上了一层淡的粉,氤氲柔媚的光泽。

    一大片绵延的灯火眨眼间就横卧在了夜晚的怀里。

    林迪的身体颤抖得那么厉害,似乎要因骄傲而炸裂。

    没错,黛芙妮的婚礼就应该用这么铺张的仪式啊。

    他多想为黛芙妮最后梳一次头发,在她黑色的头发上别一朵鲜红的花,圆圆的,小小的,香香的。

    但是他做不到。

    男人细长的手指放在玻璃上,像是在抚摸什么。

    她应该不停地笑,光明快乐得让黑夜嫉妒,绿眼睛里透出的活力让树木都惭愧。

    她应该为她的新娘铺一个花床,她应该去吻那张高贵的嘴唇而只为她张开的嘴唇,舔舐可以为她哺育生命的rufang,还要在那人耳边低声情语,直到高潮也不应停止。

    林迪张着嘴希望说什么,话语在舌尖兜转了几圈,最终只剩樱色的唇在无声地张合。

    他拥有的干净记忆太少了,所以他想象不出来更美好的画面,但林迪那么恳切地相信黛芙妮会拥有比他贫瘠想象更多彩的生活。

    “诶,先生,早知道你这么喜欢看庆典,就让父亲带你过去了。”

    沙发上一个衣着体面的小男孩看见林迪rou眼可见的喜悦,好像也受到了他身上神圣光辉的感染,慷慨地说,“虽然说你没有请帖,又不是alpha,不能和父亲一同作为宾客出席宴会,但可以在场馆外更近一点看到皇长女呢——至少比这里近。”

    林迪摇头,隐秘地微笑,生命中一切的艰涩都融化成幸福的热泪,挣扎着涌上他的眼眶。

    他想说,他收到过请帖了,在那天晚上,女孩放到他身体里了,但他不想错过这场婚礼一秒钟,于是便没有回答男孩的话。待他尽完最后一点责任,此后的生命哪里还会有这样的日子呢?

    “黛芙妮,黛芙妮。”他把头抵在窗户上不停地呢喃。

    “你的新娘,会陪你度过剩下的日子。”

    “我真开心。”

    “我真……”

    林迪突然像被谁扼住了喉咙一样,呕的一声弯腰吐出了乌红粘稠的血,摔在洁白的陶瓷地上,瞬间炸开了几朵妖艳至极的花。

    多像黛芙妮某一年送给他的康乃馨。

    “您辛苦了,我的殿下,繁琐的仪式想必已令您倦了。”萨里特公爵牵引着皇女走下马车,俯身亲吻她的手背。

    她确实辛苦,婚纱,出访礼服,这里用什么绸子,那里缀什么刺绣,腰带用什么颜色,和各种零星的物品该怎么摆布,婚礼从头到尾的决策都是她。

    “无妨,谁让我的婚约者尚不更事呢?”克丽丝塔尔眉毛轻挑,看向黛芙妮,“河流只知嬉戏奔腾,难道要指望它来规划自己的河道吗?”

    黛芙妮站在府邸门口笑得灿烂,双手环胸,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晚上您等着瞧吧。”

    “是这样的,殿下,当初我听说你要与我家这乳臭未干的alpha结婚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责怪传话的人口齿轻佻,”萨里特公爵不失风度地张开双臂,仿佛在做演讲,“这一切,真如一场不敢置信的梦。”

    克丽丝塔尔也看着黛芙妮笑:“确实会有这样的事情。”

    克丽丝塔尔是个精明强干的Omega,或许会有人欣赏她爱一个人却从不低头的尖锐模样,但黛芙妮很俗,即使克丽丝塔尔在学院时屈尊追求了她许久,她仍对这朵众多alpha趋之若骛的霸王花没感觉——她甚至觉得两人一旦上床有可能打起来。

    但克丽丝塔尔喜欢黛芙妮,从她在三年级和一年级的模拟对战中被黛芙妮杀死的那一刻就喜欢了,从此只要谁在她面前说体格小的人掌控不了重机枪就免不了要一番冷嘲热讽。

    黛芙妮多欢迎啊,但最后还不是到了她的手里?克丽丝塔尔走在挂满油画的幽深走廊,不由想。

    “这位就是我的母亲。”黛芙妮指墙上的画像给克丽丝塔尔看。

    “你这幅喧闹样子究竟是随了谁?”

    黛芙妮的母亲白发碧眼,面相典雅,闲寂至极,而萨里特公爵是朴素深沉的,黛芙妮哪一种特质都没有继承。

    “由它去吧。”女孩在前面走着,满不在意地说。

    “我听说,萨里特公爵几年前在胜利之钟下买了一个军妓,他人呢?”

    “亲爱的,我不知道了,他几个月前就被父亲送离布莱德家了,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因为你成年了,该有那么一点儿避讳,毕竟,你是公爵的继承人,说不定他会为了在布莱德家生活下来勾引你也说不定——我倒要谢谢公爵了。”她似乎已用心勘察过这座府邸的每一寸土壤,毕竟,这些深藏的根系,是宫廷的礼官永远不会对她言说的。

    只是有些事她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来的,布莱德只是因为太肮脏,所以才显得干净。

    “皇女,”黛芙妮一副被冒犯到了的样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会是这么荒唐胡闹的人吗?要是接受他的勾引我与野兽有什么区别!”

    “你难道不是小野兽吗?”克丽丝塔尔当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逗她好玩——或许是想显示她的游刃有余。

    黛芙妮怒不可遏,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走到更快了:“为什么你总是把我比作动物呢?你愿意嫁就嫁给动物吧,我可不愿受这种折辱。”

    “亲爱的,我错了,我错了,”克丽丝塔尔身材高挑,几下便追上了她,揉了揉黛芙妮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可确实会有这样的事儿啊,你看,罗宾学长多么正派的一位alpha,在他父亲死后继承了爵位还继承了他的小妈。”

    黛芙妮推开卧室门,只是委屈地说:“一燕不成夏。”

    她们的性事谈不上半点合拍,克丽丝塔尔是强势的,总想在上面,黛芙妮表面上轻盈乖巧,但也是个蛮横的alpha,忍不了一会就把克丽丝塔尔压回身下。

    除了林迪,世间还有谁能既作为一个母亲用温柔无限地包容黛芙妮,又像情人一样让她纵情yin乐呢?

    她还能找出谁呢?黛芙妮在黑暗中想。

    林迪现在也在与人zuoai吧,她今天在宾客席上看到了罗伯特元帅,那金发碧眼的男人还挺年轻的,听说已经背地里续了两房妾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和她抢Omega呢?

    罗伯特元帅常年住在军方的驻地,若不是她给林迪身体里装了用于追踪的回馈器,极可能从此就了无音信了。

    不过父亲也真的送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