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爛黃瓜

    三天後，一則突發新聞登上頭條。

    【新聞快訊】海洋食品何姓總經理疑似買春遭仙人跳，被打斷牙齒及肋骨、下體凍傷重創，目前躺在醫院急救中。據悉警方尚未排除其涉嫌猥褻未成年少女的可能性。

    畫面中，何崇芥鼻青臉腫，牙齒缺了好幾顆，面容幾近變形，臥在病床上不成人形。

    而他下半身被醫療毛毯蓋著，露出一小塊纏得層層包紮的冰敷處，記者沒敢拍太清楚，只模糊帶過一筆：「據醫院表示，下體遭低溫重創，目前尚未確認能否完全恢復功能……」

    此消息一出，整個海洋食品的股價跳水，公司官網被留言洗版，社群爆炸式轉發，一時間輿論嘲諷、憤怒、噁心齊飛。

    同一時刻，盛雨總部高層辦公室內，盛知雨剛處理完一通電話，正準備喝水時，餘光掃過電腦彈出的快訊推播。

    她手指一滑，差點把水杯摔了。

    點開新聞，瞇著眼看了兩秒，她便拿起手機，語氣冷如冰：「陸浩森。」

    電話秒接，那頭語氣過於熱情：「盛總早啊！您看今天陽光不錯……」

    難怪陸浩森這幾天還特意請了特休。

    「不是讓你們別弄出人命？」

    那頭瞬間安靜半秒，接著立刻裝無辜：「我沒弄！真沒弄！盛總，我發誓我全程都沒碰何崇芥一根手指頭！動手的是律哥！我當時阻止過他了！他根本不聽我的！」

    盛知雨眉心微蹙，語氣平靜：「你阻止？」

    「我真的有阻止！而且我還幫他套了拳套，怕他打壞手……我是怕他太狠會出人命，我真的有努力過！盛總，這事不能怪我！」

    她沉默一秒，語氣懶懶的：「下體也算『人命』吧。」

    那頭頓了一拍，接著理直氣壯地補刀：「律哥說那根不算人命，頂多只能算食物。」

    她抬眉：「嗯？」

    「……而且還是放到壞掉的那種。」陸浩森咳了一聲，聲音不輕不重：「爛黃瓜。」

    盛知雨忍笑沒忍住，輕輕嗤了聲，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額角，語氣像真的有點頭痛：「……爛黃瓜也會被告毀損吧。」

    「放心，盛總，呂傑已經提前駭過監視器了，一點證據都沒有。就連醫院的入院紀錄都是他自己報的，說是醉酒後摔倒撞牆，還自己簽了切結書。」

    她挑眉：「這麼會演？」

    「嗯，畢竟現在是『買春被仙人跳』，他要是說被人打，反而會引來警察調查……我們反而省事。」

    盛知雨喃喃一聲：「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陸浩森幸災樂禍呵呵地回：「現在全網都在罵他，連他前妻都跳出來發限動說『這種人我早就知道有問題』，輿論炸得比拳頭還狠。」

    她這才語氣淡淡地點頭：「那就好。」

    說完，她滑了下手機螢幕，把那則新聞重新點開，盯著何崇芥腫成豬頭的臉看了幾秒，似笑非笑：「黃瓜砸爛了，還真沒人心疼。」

    那則新聞裡，底下的留言區已經炸開。

    韓國瑜子醬：「這種人早該進監獄！」

    紫爆退散啦幹：「笑死，被凍壞？哪家醫院收這種下三濫的？會不會是自己玩自己的Play？」

    東區宋慧喬：「說是仙人跳，我看是業力引爆。」

    她看了幾行，沒說話，只淡淡點進留言區，切換成她一個從不關聯身份的小號帳號，沒有頭像，沒有朋友，沒關注任何人。

    默默在最上面那條留言底下補了一句。

    空氣清淨機user001：「活該。」

    她留完那句「活該」，就把手機螢幕闔上，淡淡起身，走去窗邊接了杯水。

    孰不知……幾分鐘後，那篇新聞底下又多了一則新留言。

    盛總我老婆：「不如直接切掉。」

    晚上下班回到家，她剛進門，正興沖沖地準備拆開自己訂的快遞，手機卻又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她眉頭一皺，語氣微冷：「陸特助，我下班了。」

    「抱歉，盛總，可是文冶蔣總出事了。」

    她腳步一頓：「出什麼事？」

    徐璟廷默默跟在她身後，見她講得嚴肅，便體貼地接過她手裡的箱子，熟練地拿起美工刀割開。

    結果一打開──

    裡面赫然躺著一個穿戴式假陽具，還是加強版的那種。

    他一噎，臉色僵硬，後庭瞬間泛起一股莫名寒意，彷彿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他抬頭偷偷瞧了盛知雨一眼，見她正坐上沙發、壓低聲音講電話，絲毫沒注意到自己這邊發現了什麼，他便飛快地關上箱子，把那東西像走私品似的往玄關櫃子底下一塞，打定主意……絕對不能讓她找回來。

    盛知雨完全沒察覺，翻開公事包拿出筆電，熟練登進信箱。果然，一封剛剛才送達的郵件擺在最上方，主旨兩個字：緊急。

    文冶集團將於三日後召開臨時董事會。

    雖然蔣羿川手中握有老蔣總留給他的25%股份，但他那群早已虎視眈眈的兄弟姊妹們聯合起來，湊足了26%。據說由長男蔣會澤牽頭，正在積極串聯其他持股董事，企圖在董事會上發動突襲，將蔣羿川從董事長位置拉下馬。

    她點開附件資料，眼神迅速掃過：「……果然動手了。」

    「老蔣總那邊也撐不住了。」陸浩森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聽說他中風後情況每況愈下，今天已經轉進加護病房。」

    盛知雨將資料對照渡假村項目簽約時的流程，心底已有大致盤算。

    「盛總，這邊渡假村案子……要不要做防線部署？萬一蔣羿川真被拉下，這合約可就不一定算數了。」

    盛知雨手指輕敲著桌面，眼神淡淡的，卻透著鋒利。

    「蔣羿川都連商業聯姻這招都用上了……」她語速不快，像在解一盤舊局，「看來當初是真的沒棋可走了。」

    「盛總要幫他？」

    「渡假村的合作不能黃，當初加的條件本就在試探他的誠懇度。他既然都點頭了，我們也得拿出點誠意才是。」

    她語畢，又點了三下桌面，像下定了什麼決心。

    「現在文冶的董事裡，誰手上股份最多？」

    「是三光電子的王總……但我聽說蔣會澤已經聯絡上王總了，王總也有意脫手。」

    「行，那你幫我聯繫王總吧。」

    她乾脆俐落掛了電話，又立刻轉身發出幾封郵件，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

    最後才關掉信件畫面，靠在椅背上，揉揉眉心。正好這時，徐璟廷從後方走近，動作很自然地伸手替她按著肩膀。

    他的指法出奇地溫柔，力度剛好，讓她低低嗯了一聲，眼睛都不想睜開。

    「妳要幫蔣羿川？」他貼得很近，聲音低了點，語氣裡有一絲難掩的酸味。

    盛知雨失笑：「也不叫幫，互利互惠嘛。商人。」

    他沒吭聲，只俯身在她唇邊親了一下，隨即貼著她耳邊低喃：「……我怕他跟我搶妳。」

    盛知雨睜眼看他，眼尾彎起，「又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眼光好。」她笑得輕鬆，眼神卻一如既往地清醒、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