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看戏
4看戏
玖染菲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奶奶,您……您看出来了?” 奶奶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眼中满是宠溺,“你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还能瞒得过奶奶这双眼睛?” 玖染菲被奶奶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撒娇地笑道:“奶奶英明,慧眼如炬,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奶奶也被她的俏皮话逗笑了,她拍了拍玖染菲的手。 “少说这些好听的。”奶奶摆摆手,嘴角却弯了弯,“谈了也好。往后奶奶不在了,总得有人照顾你。” 玖染菲喉头一哽,忙说:“您别乱讲,您还硬朗着呢。” 奶奶摇摇头,枯瘦的手轻轻抚过孙女的头发。“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 她拉起玖染菲的手,握在掌心。那手干糙,微颤,却攥得很紧。 “一晃眼,都到年纪了。”奶奶细细看着孙女,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只要人老实,待你好……就行。” 玖染菲低下头,声音轻轻的:“那……您同意了?” “同意。”奶奶答得干脆,“对你好,我就放心。” 孙女一下子笑起来,侧过身抱住奶奶的胳膊,“奶奶,您真好!” —— 今日池诸绍造访玖染菲家后,他们两个一同前往旁边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边上玩。 小溪很浅,有手指粗细的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干净的沙粒在水中飘荡,趣意横生。 玖染菲和池诸绍牵着手沿着小溪边上细软的沙滩上缓缓的走着,有田间的鸟雀欢快的鸣叫,还有远处不时传来的孩子们嬉闹的欢笑声。 这样的环境,有些像安逸的世外桃源一般,能让人都能放松下来,心情变得愉悦而美好。 小溪很浅,很清澈,踩进去,刚好湮没脚背。 少女就像是大山的花之精灵,微风使她美地触目惊心,一双美丽狭长极具诱惑力的狐狸眼,睫毛很长,喜欢专注地望着对方,可爱又娇气。 池诸绍的心跳加速,眼里心里满是她。看着玖染菲的白皙的双足在里面踩来踩去,惊走了一片茫然不知所措的鱼儿。 玖染菲看他也进来了,故意捧起水来往他身上泼。 池诸绍笑着挡了挡,然后就跟玖染菲玩儿起了幼稚的泼水游戏。 他们在溪边玩儿到了天黑,顶着漫天的星辰往回走。 今天是满月,它淡淡的光辉洒满整片大地,照亮了两个人回家的路。 一切都是静谧而美好,不时有虫鸣声传来,给人带来了新奇的体验。 “菲菲……” “嗯?” “感觉我想是在做梦一样,你真的答应做我对象了吗?” “傻瓜,当然是真的啦。” 玖染菲说着用已经沾湿的袖头擦拭着头发,头发从卡子底下散脱出来垂在耳鬓,被河水洗濯过的脸蛋儿温润如玉光洁照人,间或微微一笑牵动得眉梢眼角。 虽然每天都亲亲,但池诸绍总是不知满足的。 回忆着第一次接吻那个感受,一遍又一遍,要把那种记牢在心里。 他垂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缠绵缱绻。 感受到的都是她唇齿间的甜味。 好甜好甜。 …… 吃完晚饭,奶奶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奶奶看到孙女,伸出手臂,示意她过去。 直到玖染菲钻到她怀里,奶奶才长出口气: “好冷。” 玖染菲用脸蹭着奶奶的外衣,鼻子有点堵。 过了一会才抬头看奶奶。 “没事,有奶奶温暖菲菲啊!” “我的小呆瓜……“ 奶奶故意用手碰了碰玖染菲的脸,眼中满是疼爱。 “你说你,就不能让奶奶少cao点心,整天让奶奶牵挂着。” “还穿这么少,肯定生病。” 少女笑着没说话,一点也没生气。 “奶奶,我想听你讲故事。” “好、好,我的小祖宗。” 奶奶说:“菲菲,你知道吗?城里人可不像我们自己的衣服还要自己做,他们的衣服可以在商场里买。” 玖染菲眨巴眨巴眼:“哇……好棒啊,那是不是他们也有好多衣服穿,不像我们每年这里只有几件衣服穿?” 奶奶笑着点点头:“对呀,以后菲菲去城里就知道了。” “好呀,到时候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把奶奶接到城里来,请奶奶吃牛排、三文鱼……这些山里见都没见过的东西,都是我在别人那里听到的!” “我的菲菲……真孝顺……” “奶奶……” 两个人在院子里的笑声从空旷的田野里传出很远很远,惊起了已经回巢休息的鸟儿。 奶奶知道孙女做什么事都想着她老人家。 她老人家晚年丧子,自以为人生再无悲欢。没想到孙女却是她的疗伤剂,让她得到深的慰籍。 记得去年,也是这样的时节,是她们过得最困难的时候…… 储存的粮食所剩无几,尽管每天苦巴巴地只吃一点点,但粮食还是吃完了。 老人也眼看着小孙女一点点消瘦下来。 到最后,唯一可以吃的就剩下地菜了…… 那些寥若晨星的地菜,都是从野草避风的根部的缝隙一点一点“剔”出来的。 那天一大早,孙女就去后山沟里挖地菜去了。 大约半小时之后,人从野外回来了,头上围着一条旧围巾,不停地咳嗽。 孙女满手都是冻裂的口子,浸着鲜血,但见了奶奶就极开心地笑了起来,掂掂臂弯里的篮,说:“这下总算挖够了……” 奶奶当时捂着嘴哭了。 现在有了那位小伙时不时的帮助,奶奶心里踏实了许多,不再有什么忧虑。 此生能得到这么一个宝贝孙女,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她的宝贝能够健康快乐地活着,为此,她愿意倾尽所有,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全部! —— 不经意间,季节更迭,又到了各个村庄举办起“忙会”的日子。 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特定的过会日子。当太阳刚刚露出红边儿,官道和小路上就开始热闹起来。 男男女女都穿上了浆得平平整整、yingying实实的家织布白衫青裤,看起来特别精神。 到了亲戚家,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一直到太阳落山,才慢悠悠地回家去。 今年忙会格外热闹。 大些的村子都搭了戏台,小村也支起布幔演皮影木偶。还请来了有名的戏班,一连唱了三日三夜。 戏台上,生旦净末丑依次登场。老生唱得苍凉,花旦舞得翩跹。锣鼓铙钹一阵紧似一阵,胡琴声缠缠绕绕飘上山梁。 台下黑压压站满了人。 玖染菲正聚精会神看着表演,黑暗里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她转过头一看。 那只攥着她手的人暗暗示意她离开戏场。 玖染菲从人窝里挤出去,好在黑咕隆咚的戏场上没有谁认出她来。 那只手紧紧牵着她,带着她穿过热闹的戏场,走过村边幽静的树林,又斜插过一片尚未翻耕、麦茬随风摇曳的田地。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破旧废弃的砖瓦窑里。 砖窑里黑,顶上破了几处洞,漏下些星光。 星光朦胧而神秘,像是从古老的瓦罐中透出的微光。 漂亮的少女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温柔又迷人。 玖染菲仰头看着:“阿守,这地方真神秘。” 池诸绍没看顶,光看她。星光照得她眼睛发亮。 “往后就当咱俩的秘密地方,行不?” 她轻轻点头。 有股淡淡的香,不知是她身上的,还是夜里野花的气味。 池诸绍喉头动了动,手慢慢环过少女的腰。 他俯下身,碰了碰她的嘴唇。 窑里静得很,只听见外边草里蛐蛐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