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见
回见
温公馆的偏厅里,四台黄铜电扇嗡嗡转动着,却驱散不了满室的脂粉香。 三姨太摸进一张红中,翡翠镯子撞在珐琅麻将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眼瞥了下蜷在贵妃榻上的温梨,红唇微翘:"小梨子今天倒是稀奇,居然没往外跑?" 温梨正捧着本《红楼梦》装模作样,闻言指尖一颤,书页边沿被捏出细小的褶皱。 "该不会是昨晚玩太疯,腿软了吧?"五哥温景明叼着牙签晃过来,手指故意在她发顶揉了一把。 他刚从马场回来,身上还带着汗水和皮革混杂的气味。 温梨"啪"地合上书,耳尖倏地红了:"胡说什么!我昨晚明明在陪宝琼看电影!" "哦——"三哥温景琛拉长声调,正在给六姨太点烟的手故意一抖,火星子溅在温梨脚边,"那怎么今早听老陈说,在兰桂坊看见林小姐家的车了?" 麻将桌突然"哗啦"一响,温梨抬头,正对上二姨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我那是……"温梨的睫毛飞快颤动,想起昨晚在翡翠皇宫看见的那一幕——男人绷紧的腰背,女人晃动的乳浪,还有交合处粘腻的水声...... 她猛地站起身,珍珠发卡都歪了几分,"你们烦不烦!我回房了!" "哐当——" 温梨撞翻了茶几上的英式瓷杯,红茶泼在六姨太的真丝睡袍上,顿时晕开一片暧昧的茶色。 "哎呀!"六姨太惊叫着跳起来,睡袍腰带散开,露出半截雪白大腿。 温梨手忙脚乱去擦,指尖却不小心碰到六姨太腿根——那里有块新鲜的淤青,形状像极了……男人的指印。 她触电般缩回手,昨日在夜店包厢看到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闪回——那个被按在沙发上的女人,腿根也有这样淤青的指痕…… "毛手毛脚的。"父亲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温梨浑身一僵。 温正义拄着拐杖缓缓下楼,身后跟着个高大的黑影。 当那人走到水晶吊灯下时,温梨的呼吸瞬间凝滞—— 裴司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领带夹上的黑曜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微微颔首,喉结上的黑痣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温小姐,又见面了。" 温梨的膝盖突然发软,珍珠发卡"叮"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 她眼睁睁看着裴司弯腰拾起发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擦过她耳垂—— "meimei仔偷睇人zuoai,"他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廓,"是要付出代价的。" 温梨的耳垂被男人灼热的呼吸烫得一颤,珍珠发卡在他指间泛着冷光。 她下意识后退,后腰却撞上了麻将桌边沿,几颗象牙牌噼里啪啦砸在地毯上。 "阿梨认识裴司?"父亲温正义的拐杖在地面叩出沉闷的声响。 六姨太突然娇笑着打圆场:"老爷您忘了?上个月慈善晚宴,裴先不是还夸过阿梨弹钢琴好听嘛。"她边说边系紧睡袍腰带,那块淤青被彻底掩在真丝布料下。 温梨盯着裴司的领带夹,昨晚包厢里他分明不是这副衣冠楚楚的模样,那时他黑色衬衫卷到手肘,小臂肌rou绷紧时凸起的血管,现在想来都让她喉咙发紧。 "温小姐昨晚..."裴司突然向前半步,皮鞋尖几乎抵住她的圆头小皮鞋。 "我什么都没看见!"温梨脱口而出,声音尖得吓人。 偏厅骤然安静下来,就连电扇的嗡鸣都显得刺耳起来。 裴司低笑出声,喉结上的黑痣随着笑声轻颤。 他慢条斯理地将珍珠发卡别回温梨鬓边,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guntang的耳廓:"我是说,温小姐昨晚落下的手袋。" 一个缀满珍珠的晚宴包被递到眼前,包扣上还沾着夜店洗手间的玫瑰熏香。 温梨去抓手袋的指尖在发抖,裴司却故意不松手。 他忽然用只有她能听见的气音说:"台湾妹的奶头是棕色的..."拇指暧昧地摩挲过她虎口。 "你!"温梨猛地拽回手袋,珍珠链条刮过裴司的腕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她转身就往楼上跑,却听见身后父亲在问:"裴司觉得小女如何?" 旋转楼梯的雕花栏杆在她掌心发凉。 裴司敛起目光,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温度:“倒是很乖。只不过……太容易受惊了。” 她冲进卧室反锁房门,珍珠手袋被狠狠砸向床铺。镜子里映出她涨红的脸和凌乱的发丝。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温梨走到窗边,正好看见裴司的车驶出公馆铁门。 车窗缓缓打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弹了弹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