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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游戏

    

致命游戏



    凌晨三点十七分,温旎坐在浴室地板上,手里拿着克莱尔的手术刀。刀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是她从克莱尔的医疗包里偷出来的,趁着克莱尔洗澡时悄悄顺走,藏在内衣抽屉里已经两天了。

    浴缸里放了一半温水,淡红色的液体——是她在厨房偷的食用色素——在水中缓缓扩散,像一朵绽放的玫瑰。温旎深吸一口气,将刀片抵在左手腕上。她不需要真的自杀,只需要看起来足够真实。

    "他们会取消纽约之行的。"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回荡。

    计划很简单:制造自杀假象,让乔和克莱尔发现她,然后紧急送医。医院会建议家人密切监护,纽约之行自然取消。至于伤口,她查过资料——横向切口,浅一点,不会伤到肌腱或动脉,但会流很多血,看起来很吓人。

    温旎看了眼手机,乔的夜班四点结束,通常四点半到家。克莱尔睡在主卧,她吃了安眠药——这也是温旎偷偷换的,把克莱尔的维生素片换成了助眠药,确保她不会提前醒来。

    三点三十五分,时间差不多了。

    刀片划过皮肤的瞬间,比想象中更疼。温旎咬住下唇抑制尖叫,看着鲜红的血珠渗出,然后汇成细流,滴入浴缸的水中。她重复了三次,确保每道伤口都足够明显但不会太深。血很快染红了水面,视觉效果比她预期的更震撼。

    温旎小心地将手术刀放在浴缸边缘,看起来就像她慌乱中丢下的。然后她滑入浴缸,让血水浸湿睡衣,靠在边缘摆出一个失去意识的姿势。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速度已经减慢。伤口遇水更疼了,但她不在乎。

    现在,只剩下等待。

    温旎闭上眼睛,想象乔发现她时的表情。他会崩溃吗?会抱着她流血的身体痛哭吗?会意识到他不能离开她,哪怕只有三天吗?

    浴室的门她故意没关严,留了一条缝。楼下的挂钟敲了四下,接着是四点半。乔应该到家了。温旎放缓呼吸,假装昏迷,但耳朵竖着捕捉每一个声音。

    五点了,乔还没来。

    温旎开始慌了,血已经止住了,但水变得冰冷,她开始发抖。如果乔不按常理回家怎么办?如果他去吃早餐了?如果——

    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

    温旎立刻恢复"昏迷"姿势,心跳如鼓。脚步声,钥匙放在茶几上的声音,他在客厅脱鞋,像往常一样。

    然后,沉默。

    温旎几乎要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就在这时,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上楼。一步,两步,在楼梯平台停顿——乔可能看到了浴室的光。温旎屏住呼吸。

    "温旎?"乔的敲门声,"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温旎让自己的手臂从浴缸边缘滑落,发出轻微的溅水声。

    门被猛地推开。

    接下来的几秒钟像慢镜头一样。

    乔的惊呼,他跪在浴缸边的声音,他颤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颈动脉。"不,不,不——"他不断重复,声音支离破碎。

    温旎故意微微动了动眼皮,做出半昏迷的样子。"乔...?"她气若游丝地呼唤。

    "天啊,温旎,坚持住!"乔一把将她从血水中抱起,水花四溅。他的警服瞬间被染红,但他毫不在意。"克莱尔!"他朝门外大喊,"克莱尔,快起来!"

    温旎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胸口,能听到他心脏狂跳的声音。乔抱着她冲下楼,一边不停地和她说话:"看着我,温旎,看着我!该死的,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温旎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乔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他的下巴紧绷,金发凌乱,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崩溃。这个反应比她想象的更好。

    主卧门开了,克莱尔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还穿着睡衣,红发乱蓬蓬的。"怎么了?"她睡眼惺忪地问,然后看到乔怀里的温旎,立刻清醒了。"天啊!放下她,让我看看!"

    乔小心翼翼地把温旎放在沙发上。克莱尔抓起茶几上的毛巾按住她流血的手腕,动作专业而迅速。"刀伤,不是很深但需要缝合。"她快速检查后说,"乔,去开车,我们马上去医院。"

    温旎虚弱地抓住乔的袖子。"不要...离开我..."她小声哀求,眼泪恰到好处地涌出。

    乔的表情几乎要碎了。"我不会的,"他哽咽着承诺,手指轻抚她的脸颊,"我哪儿也不去。"

    克莱尔已经换好了衣服,拿着医疗包回来。"乔,开车!"她厉声道,然后注意到浴血的睡衣和温旎苍白的脸色,"她失血不少,需要尽快处理。"

    乔抱起温旎冲向门外,克莱尔紧随其后。温旎的头靠在乔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沃尔沃以危险的速度驶向医院。温旎躺在后座,头枕在克莱尔腿上,手腕被临时包扎着。乔不断从后视镜看她,眼神痛苦。

    "为什么这么做?"克莱尔轻声问,手指梳理着温旎的黑发,"是因为我们要去纽约吗?"

    温旎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让眼泪流下。有时候沉默比语言更有力量。

    急诊室的灯光刺眼。温旎被推进处置室,一位医生和两名护士迅速围上来。克莱尔出示了自己的医师证件,协助处理伤口。乔被拦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焦虑地张望。

    "伤口方向有些奇怪。"温旎听见医生小声对克莱尔说,"通常自杀切口会更平行于手腕,这些是斜的..."

    温旎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故意做了斜切口以控制深度,没想到这成了破绽。

    克莱尔检查了伤口,若有所思地看向温旎。"我来缝合吧,"她最终对医生说,"我了解她的病史。"

    当处置室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克莱尔戴上手套,准备缝合器材。"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她轻声说,针线在温旎皮肤上穿梭,"这些伤口太整齐了,不像是在极度情绪下造成的。"

    温旎保持沉默,眼睛盯着天花板。

    "而且,"克莱尔继续道,"你选的时间很巧妙。乔刚回家就发现你,失血量刚好足够吓人但不会真正危险。"她停下手中的活,直视温旎的眼睛,"几乎像是...精心策划的。"

    温旎的呼吸微微加快,但表面依然平静。"我需要见乔。"她轻声说,声音颤抖,"求你。"

    克莱尔的表情变得复杂,既有愤怒又有某种奇怪的怜悯。"你知道你在对他做什么吗?"她低声问,"你知道这有多病态吗?"

    温旎转过头,不再看她。"我需要乔。"她重复道。

    克莱尔完成了最后的缝合,慢慢摘下手套。"我去叫他。但记住,温旎,游戏玩得太认真,最后受伤的不只是你。"

    她离开后,温旎独自躺在处置台上,盯着刺眼的灯光。手腕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比起即将到来的胜利,这点疼痛不值一提。

    门被猛地推开,乔冲进来,脸色苍白。他看起来像一夜老了十岁,金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温旎..."他声音嘶哑,颤抖的手指轻触她包扎好的手腕,"为什么?"

    温旎让眼泪再次涌出。"你要离开我。"她小声说,声音破碎,"就像我父母一样...所有人都离开我..."

    乔的表情崩溃了。他俯身抱住她,小心避开伤口,身体微微发抖。"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他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拂过她的耳廓,"我取消纽约之行,我发誓。"

    温旎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汗水、血腥和那种独特的雪松香味。"保证?"她小声问,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皮肤。

    "我保证。"乔的声音低沉坚定,他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她的泪水,"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门开了,克莱尔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病历板。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亲密的姿势上,绿眼睛变得冰冷。"温旎需要休息,"她公事公办地说,"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晚。"

    乔点点头,但没有立即放开温旎。"我们取消纽约的行程,"他对克莱尔说,语气不容置疑,"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离开她。"

    克莱尔的下巴绷紧了。"乔,我们需要谈谈。单独谈。"

    温旎适时地抓住乔的手腕,让疼痛表现在脸上。"别走..."她小声哀求。

    乔的表情软化了。"很快回来,"他承诺,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保证。"

    这个吻很轻,几乎像父亲对女儿的,但意义重大。这是乔第一次在克莱尔面前表现出对温旎的肢体亲昵。温旎看到克莱尔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迅速恢复冷静。

    两人离开后,温旎独自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计划成功了,乔取消了纽约之行。但克莱尔的怀疑是个问题——她太聪明了,已经看穿了这场"自杀"的把戏。

    护士进来给她打镇静剂,温旎假装睡着,听着走廊上隐约的争吵声。

    "...这不是自杀,乔!"克莱尔压抑着怒火,"那些伤口是自伤的典型特征,她想要的是关注,是你的注意!"

    "你疯了吗?"乔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她差点死了,而你在这分析伤口角度?"

    "我是医生,乔!我知道自杀伤口什么样!她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就为了阻止我们去纽约!"

    一阵沉默。

    "即使是这样,"乔最终说道,声音低沉,"我们也无法冒险。万一她下次真的...我不能承受这个,克莱尔。我不能失去她。"

    温旎几乎要笑出声。

    乔的话里已经透露了真相——他爱她,以一种超越监护人的方式。而克莱尔知道,却无能为力。

    镇静剂开始起作用,温旎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的画面是乔回到病房,轻轻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嘴唇贴着她的指节低语:"我在这儿,小女孩...我哪儿也不去..."

    当温旎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洒进病房。乔睡在旁边的椅子上,金发凌乱,下巴上冒出胡茬,警服皱巴巴的——他整晚没离开。

    克莱尔不见踪影。

    温旎轻轻动了动,乔立刻惊醒。"嘿,"他声音沙哑,立刻凑过来检查她的状态,"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温旎小声回答,故意让声音显得虚弱,"克莱尔呢?"

    乔的表情变得复杂。"回家拿些换洗衣物。"他简短地回答,然后握住她的手,"温旎,我们需要谈谈。"

    温旎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她让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不落下。"谈什么?"

    "这一切。"乔艰难地组织语言,"你的...行为。是因为我和克莱尔要去纽约吗?"

    温旎垂下眼睛,让泪滑落。"我梦见你们都走了,"她轻声说,"再也没回来...就像我父母..."

    乔的表情痛苦极了。

    他俯身靠近,额头几乎贴上她的。"听着,小女孩,"他声音低沉,"我不会离开你。但你必须承诺我,永远不会再伤害自己。"

    温旎抬起包扎好的手腕,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那你也不能离开我。"她讨价还价,"永远不。"

    乔闭上眼睛,似乎在挣扎。当他再次睁开时,灰蓝色的眼睛里有一种温旎从未见过的决心。"我答应你。"他轻声说,然后做了一个令温旎心跳停滞的动作——他低头吻了吻她手腕上的绷带,嘴唇轻轻擦过伤口的位置。

    这个吻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它打破了最后的界限,宣告乔的彻底投降。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两人迅速分开。克莱尔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行李袋。她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两人之间异常的气氛,但什么也没说。

    "医生说你今天可以出院,"她公事公办地说,把袋子放在床边,"我带了些干净衣服。"

    乔站起身,接过袋子。"谢谢。"他对克莱尔说,但眼睛看着温旎。

    三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克莱尔站在床尾,红发在晨光中像火焰一样明亮,绿眼睛在温旎和乔之间来回扫视。"我去办出院手续。"她最终说道,转身离开。

    乔等门关上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事情会变得复杂。"他低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温旎伸手拉住他的警服下摆。"但你会处理好的,对吗?"她仰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为了我?"

    乔的表情软化了。他俯身靠近,近到温旎能数清他的睫毛。"为了你,"他轻声承诺,"我会处理好一切。"

    温旎知道她赢了。纽约之行取消了,乔彻底站在了她这边。至于克莱尔...温旎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嘴角微微上扬。

    克莱尔只是个需要被解决的麻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