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带她走吗?
我可以带她走吗?
艾达咬了下唇,腮帮微动,似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大胆甚至有些冒犯的举动,也不明白只是磨伤了皮肤而已为什么要那么大惊小怪。 “我又没有流血,你这样激动就好像我快要死了一样——是我的错,我认错,我不应该不小心磕到脚踝,所以你不要担心了好不好,会让我很不安的。” “我帮你涂,如果你嫌麻烦不愿意涂,那我来,可以吗?” “……” “不好吗?还是我这样有些冒犯了。” “哇!当然没有这意思,你想太多了!!!嗯……那你帮我涂吧,要快点哦,我想回房间睡午觉了。”,艾达再次妥协了。 恐怕她已经在心底哀叹今天的运气太差了,和讨厌的人相处了半天还要被他缠着做这种琐碎又没有意义的事情。 艾达语气不怎么好,路德维希却浅浅笑了下。 很难得,艾达应该是没有见过他微笑的样子,所以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扭头不看他。 路德维希将白色的药膏挤到自己的指腹上,然后轻轻将棉袜往下扯,等伤口完全袒露出来,再将药膏涂抹上去,轻轻推开,慢慢地,指腹和脚踝摩擦生出的温度将药膏完全融化,形成一层薄膜保护着破皮的肌肤。 艾达安静下来,低头注视着他头顶的发旋,打了一个哈欠,悠悠说道:“路德维希,突然觉得你好像我一个朋友啊。” 路德维希蓦然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泛起涟漪,像是阴雨天气下平静的湖泊被投进了一颗石子。 “是吗?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艾达终于愉悦笑了下,“嗯,对啊,是我来这上学之前的朋友,我们会在庄园里奔跑打闹,一起在春天寻找山坡上的鼹鼠洞,等到冬天了就窝在家里一起看书。” 路德维希呼吸骤停,小心翼翼问道:“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他忘记我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多问的。” “没关系,我不会太难过的。” 路德维希的心能轻而易举被艾达简单的言语所牵动,他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低声问道。 “真的很像吗……他什么样子,什么性格?” “是和你很像,不过你放心啦,我不会把你当成它的,他是他,你是你,如果混淆的话那对两者都不太好吧。” “嗯,不太好……涂好了,你进房间吧,我先走了。”,路德维希起身,用巾帕慢条斯理擦了擦手,而后调整心情,对艾达露出完美的、平和的笑,似乎万事万物都不能惊扰他的心,如果他没有在艾达看向他的时候,偏头躲了一下她的目光。 “好,再见,非常感谢你今天的帮忙啦,希望我也有机会报答回来。” “嗯,再见。” 路德维希的身影慢慢被灰扑扑的雨幕模糊,艾达满意收回了视线。 果然,路德维希真的是一只很忠诚的狗呢,即使遭受到她的冷遇、忽视和戏弄,依旧眼巴巴地摇尾乞怜呢。 刚刚随意逗弄了他,听他的意思,是连替代品都不介意做呢,真可爱。 所以要一直做他的狗哦,即使被抛弃,被丢下,也不准有离开的念头,要把所有的注意都给她哦。 在路德维希为艾达涂药的时候,艾达打量了他的全身,毛衣下衬衫的纽扣一颗颗扣好,最后一颗刚好卡在喉结处,连喉结的滚动都会受到压迫,不得不说很禁欲,如果被她的指尖触碰到一定会闷哼出声吧。 看起来很适合戴项圈呢,那种专门戴在大型犬脖颈上的项圈。 * 不出意外,在晚上路德维希又反复做了有关艾达的梦。 梦境光怪陆离,因为他今天和艾达有过相处和对话,所以梦也格外的真实。 在梦里,他还是个小孩子,病弱到只被允许在天气好的日子里由仆人跟着在庄园里散步,然后他在篱笆的角落里捡到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正蹲在角落用树枝在地上画画,明明穿着精致昂贵的衣服,却脏兮兮的。 听到有人来,仰起头,一双几乎占据了半张脸的黑色眼睛警惕又好奇地注视着他。 路德维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星河像黑洞,固执又倔强,却让人心颤,他颤了颤眸,发酸的眼眶瞬间被泪水打湿了。 仆人惊恐地发现他们向来没什么情绪的少爷竟然流泪了,泪水顺着路德维希中间的睫毛往下砸,他胡乱擦了擦,然后蹲下来询问那个小女孩要不要跟他走。 小女孩歪着头看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你为什么哭了?是被欺负了吗?” “没人欺负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的家人呢?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面无表情回答道:“他们不要我了。”,她想要装作不在乎,可她太小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委屈的眼泪还是砸了下来。 路德维希既心疼又兴奋,身体颤抖着抱住了小女孩:“没关系,你跟我走吧,这里是我的家,以后我可以成为你的哥哥,我会对你很好的,不会不要你的。” 看到格外爱干净又体弱多病的少爷和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抱在一起哗啦啦流眼泪的仆人像是见鬼一样张大了嘴巴,等反应过来,就连哄带骗他们诱哄回家,连忙去禀告了主人。 正在书房处理事情的爱德华听闻仆人的陈述倒也不慌不忙,走到客厅一看到小女孩裙子上的家徽,就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了,温和地询问她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走到这里。 小女孩怯弱地瞥了他一眼,又将脑袋埋在路德维希的怀里,低低地哽咽。 路德维希连忙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还绷着脸怪他的父亲太凶了,把她吓到了。 爱德华没见过自己儿子这个样子,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路德维希继续说道:“她说她的父母不要她了,父亲,你收养她吧,求你了,我想让她做我的meimei。” 路德维希之前可从没有请求过他什么,爱德华深深叹息,无奈说道:“说不定只是闹矛盾了,我认识她的父母,我马上去拨个电话,询问一下情况。” 路德维希慌了,冷冷说道:“就算她有父母又如何?能让她一个小孩子在外面跑丢一点也不负责任,他们就不配继续抚养她了,反正我不要和她分开,我就要和她在一起!” 然后他低声和小女孩说了什么,小女孩被他抱着上了楼。 仆人又被吓到了,生怕体弱多病的少爷和女孩一起在楼梯上摔倒,于是连忙跟在后面。 爱德华也紧张盯着两个人的背影,等人上了楼,他在原地愣了会儿还是拨了女孩家的电话,可那边却是佣人接的。 小女孩的佣人说他们在忙,主人夫妇去度假了,因此没人注意到小女孩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