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学

    辛苓陷入了一个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梦境。

    她第一次租房，是一间廉价又狭小的城中村出租屋。木门已经破旧不堪，年久失修。

    夜深人静，却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带着nongnong的恶意。

    紧接着，一记又一记狠狠的踹门声响彻整条走廊。

    门被粗暴地撞击着，发出“砰砰砰”的震耳巨响，仿佛随时要被踹开。

    “开门！”粗哑的声音夹杂着怒气，像是在威胁，也像是在宣告主权。

    是那天在楼道内碰到的那个不怀好意的彪型中年男人的声音。

    踹门声越来越猛，带着一种无情和蛮横，震得墙壁都微微颤抖。

    辛苓蜷缩在门内的角落，心跳如擂鼓。

    她无助地抱紧自己，声音被恐惧堵在喉咙里。

    那双充满威胁的大脚，每一下都将她的恐惧碾碎又重新堆砌，像一头猛兽逼近她的心脏。

    她想逃跑，却被黑暗和狭小的空间困住，动弹不得。

    窗外是清晨的微光和鸟鸣，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洒在柔软的床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只有宁静与安全。

    辛苓深吸一口气，缓和剧烈起伏的心跳。

    那份来自过去的恐惧，依然在心中回荡。

    想到今天还有面试，她赶紧起床洗漱，桌上林稚已经做好了饭，匆忙吃完就走出了家门。

    下午，辛苓在面试失败后的黄昏，漫无目的地走进了一家老旧的书店。阳光从西边斜斜洒进来，把书页的边缘镀上一圈金色。她正伸手去拿书架上的一本书，另一只手也同时伸来。两人的指尖几乎触碰，抬眼——竟是熟悉的面孔。

    是云慧。

    “你是……辛苓？”云慧先开口，声音里透着迟疑与惊喜。

    她们曾是高中时最要好的朋友。那个时候，辛苓经常帮她补数学，耐心又认真。她们也常常肩并肩走着，一起望着校园里缓缓升起的朝阳。晨雾未散，天色尚凉，两人依偎着，有时沉默，有时低声说笑，仿佛那样就能抵挡住整个世界的冷意。

    但高中的生活却并没有延续这份温暖。

    辛苓的高中只读了一年。那一年，她总是被孤立、被捉弄，校服被藏，书本被撕，满眼是讥笑和疏远。只有云慧还愿意和她说话，坐在她身边，帮她拾起散落的课本。可这一切在她被迫辍学的那个夏天画上句号。

    她们断了联系，彼此像是被生活的洪流冲散。

    多年后的重逢，像一束迟来的光。

    风吹得很缓，像有人温柔地拂过城市的皮肤。露头咖啡馆外的小圆桌上，两杯咖啡渐渐凉了，热气在空中旋了一下，很快消散。

    云慧还是那个样子，眉眼没怎么变，只是眼角多了一点岁月压出来的沉静。她声音轻得像尘埃，“你变了，辛苓。”像是责怪，又像是心疼。

    辛苓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跟时间道歉。

    她们之间隔着的，不是距离，是岁月。可在这一刻，全都像被风悄悄拂开，只剩下久别重逢的沉默与心跳。

    云慧忽然笑了，一把抱住她。辛苓怔了怔，最终还是回抱住了她，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

    “我其实……一直很想你。”云慧在她耳边说，声音轻得像梦。

    辛苓闭上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你后来……过得好吗？”云慧问这句话时眼神避开了她，像怕听见某种答案。

    辛苓笑了一下，不回答，只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得像没加糖。

    两人坐下来聊天，彼此填补着这些年未说出口的空白。云慧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娱乐公司，担任养成系偶像练习生的经纪人。

    听说辛苓这些年四处打工，最近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云慧沉吟了一会，忽然道：“我们公司有个小偶像刚出道，特别需要一个可靠的助理。你要不要试试？”

    辛苓怔住，手里的咖啡已经凉了。她抬起头，看见云慧眼中没有同情，只有认真与温柔。

    像极了那个曾在寒风中用温热手掌捧住她冰凉刺骨的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