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3）：求药
前世（3）：求药
那件事过去后，京城各街巷果然加强了巡查，巡逻的衙役比往日多了近一倍。 陈榆茗站在窗边，望着街上来回行走的官兵，眉头微蹙。 ——徐笙舒竟然真的践行了她的承诺。 可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罢了。 对她而言，护佑人间百姓是职责所在，但妖族呢？ 怕是恨不得借机除之而后快吧？ 然而没过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整个京城。 瘟疫来得又快又猛，尽管朝廷当即下令封城，却还是挡不住灾祸。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生怕沾染上邪祟。 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官兵巡逻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长街上。 可对于躲在京城角落的妖族来说，情况就更加艰难了。 陈榆茗一族原本就是这片土地的原住民，新朝建立后被驱逐至边境，最终辗转回到了京城，藏匿在暗巷深处勉强存活。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购置药材，更没有足够的银两去买那些昂贵的救命药。 本以为妖体强韧，不会轻易染病，可偏偏几个刚学会人形的小妖近日贪玩溜了出去，回来后就高烧不退，浑身guntang，甚至开始神志不清。 陈榆茗试遍了族内的土方子，却无法遏制瘟疫的蔓延。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死。” 他看着榻上几个烧得满脸通红的小妖，心里盘算着计谋。 ——他必须想办法弄到药材。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唯有风声呜咽。 陈榆茗快步走向平日里最常去的几家药铺，却发现大门紧闭，门口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 「瘟疫期间，暂停营业」 一家、两家、三家…… 他几乎跑遍了京城的所有药铺，却连一味最寻常的退热草药都买不到。 可如今全城戒严，药铺要么关门，要么只给权贵供药—— 他一介戏子，哪来的门路？ ...如何是好...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些小妖在痛苦中逝去吗？ 与此同时，徐府。 烛火摇曳，纱帐低垂。 小翠躺在床上，脸颊烧得通红，额上覆着的湿帕子早已被体温蒸得发烫。 “小姐....” 她声音细若蚊呐， “您...您别管我了...” “说什么傻话。” 徐笙舒坐在床沿，俯身将新熬的药汁一勺一勺喂到她唇边。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屋内，小翠皱着眉一口口咽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乖，再喝一口。” 徐笙舒替她擦了泪。 窗外风声呜咽，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 府中染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城中瘟疫蔓延，人人自危。 药碗见底，徐笙舒轻轻放下瓷勺，抬手摸了摸小翠发烫的额头，眉头越皱越紧。 “热还未退...” 她低喃一句，起身走到窗前，面容惆怅。 最后一次采买的药材，已经用尽了。 必须再去买些回来。 她戴上布巾掩住口鼻，又取了件薄披风系上。 手指刚搭上门闩，身后就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 几个丫鬟和小厮冲进来，慌忙拦住她。 “您不能出去啊！街上瘟疫横行，染上了可怎么好！” “是啊小姐，老爷已经吩咐人去买了，您何必亲自冒险？” 徐笙舒摇摇头。 “我身体好，不易染病。” 她说着轻轻挣开众人，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你们好好照顾小翠，我去去就回。” 不能再耽搁了—— 小翠的脸色越来越差，再拖下去... 她不敢再想。 药房内，烛光昏暗。 “多谢小师傅。” 徐笙舒接过药童递来的包袱，沉甸甸的药材散发出苦涩的清香。 她松了口气，刚要付钱，药童却连连摆手。 “徐大人，您别客气！” 少年挠挠头，笑容质朴， “您平日里为我们百姓奔走，这几副药算我们孝敬您的。” 徐笙舒一愣，心头微暖。 “.....这怎么行？” 她执意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过去，药童红着脸推辞，两人正要拉扯—— “滚出去！” 一声厉喝从隔壁传来！ “这药珍贵得很，哪可能给你这下等人？！” 紧接着是几声推搡和闷响，伴随着压抑的痛哼。 徐笙舒脸色骤变，快步冲出门—— 一道白色身影被人粗暴地推出门外，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徐笙舒眼疾手快地扶住对方，抬头看向药铺内的伙计，冷声喝道， “你们做什么？！” 那几人一见她腰间的锦衣卫令牌，立刻变了脸色，堆起谄媚的笑容。 “哎哟，徐大人误会了！小店这是要打烊了，这位公子非要硬闯...” 徐笙舒懒得听他们狡辩，低头看向怀里的男子。 这一看，她愣住了。 “......公子？” 陈榆茗的脸色比她上次见时憔悴许多，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显然多日未曾安眠。 原本昳丽的面容此刻憔悴不堪，唇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 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一时间怔在原地，半晌才低声道。 “...大人。” 声音沙哑。 说完，立刻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失礼了。” 为何...偏偏是她... 为何...偏偏是现在...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太过狼狈。 徐笙舒心头一刺，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你病了...？” “....家弟家妹染了瘟疫...” 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不可闻， “奴只是...想求些药...” 她看向他手中的药方，瞬间明了，朝他颔首。 二话不说，转身走进药铺，重重将一锭金子拍在柜台上。 “啪！” 那掌柜看得眼睛都直了。 “把这药方上的药草，全给我抓来。” “要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