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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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本以为要等到张圣手回清河，贺然才醒得过来了。 没曾想，早上喂饭时，他已经清醒。 只是他一声不吭地靠在那，闭着眼，无人知他醒着睡着。 直到舀起一勺粥喂他嘴边时，他微微侧过头，才知道他醒了。 “你可算醒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咬紧了牙关。 良久。 “……这是哪？” 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我放下碗去摸他脉，他无力反抗。 果然。 他体内真气乱窜，是活活痛醒的。 “我带你去青溪医馆。” 背起他，许是动作变化太大，他痛哼出声。 低低的喘息就在耳畔。 刚走几步路，他忽而克制道：“不必治我……把我……丢到将军祠……” “能治好的。” 他沉默，双臂扒紧了我，绷紧颤抖。 待捱过阵痛，他的嗓音又哑了几分：“……是我……该死……” 他有几分下坠的感觉，我忙背好他，再次前行。 “将军支走你……便也想让你活。” 他闷笑起来，但又似乎很痛苦。 “他想……让江晏活……我只是……引江晏走的……棋子……害他的……棋子……” “或许原本是。但他认出你后，先支你离开，再引江晏寻你……将军想救你。” “……救……我？” “他想救你。” 贺然闷哼一声，忽而抓紧了我的肩。 颈侧猛地一热，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衣襟。 血腥味。 他呕血了。 “贺然？！马上就到医馆了！” 他不说话。 我不放心，在一棵树下放好他，打算先为他调理真气，控制伤势。 可他不配合。 血从他嘴角溢出，顺着冒青茬的下巴滑下。 只瞧他喉结一滚，微微偏首：“……你……走……” 他根本没有生的欲望。 “贺然，你知道江晏为何在清河待了这么久？” 我坐在他身前，压低了声音。 “……为……何？” 起初我从没想过这些。 但知道了身世后…… “亲手弑父，江晏内心一定和你一样痛苦……或许更加痛苦。可他顶着弑父的骂名活了下来……他一定不甘心……他会查找真相。” “……找真相……何须……十六年……” “因为……因为他带着我。是我暂时牵累了他的脚步。” “……你？” “父亲为我取名喆……我叫王喆。” 贺然一愣。 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王清将军的后代。 刻着姓名的玉佩被江叔拿走了……贺然不信我，也是意料之中。 可他没有质问，反而提了一个要求。 “……我能……摸摸你……么？” “……可以。” 我取下面具，他伸出双手。 那双手很慢，带着颤抖。 我捉住他犹豫的手，带到自己面前。 他冰冷的指尖划过我的眉眼，鼻梁，颧骨，脸颊，唇角，下巴…… 良久。 “你的眉眼……很像将军……” 他收回手。 “贺然，活下来。将军想让你活，我也想让你活。” 他微微低头：“我曾想……杀死江晏……” “那是你不知真相。” “我……杀了许多人……” “……那你更该活着赎罪。” “……赎……罪……” “助我查清真相，手刃仇敌。” “……好。” 他答应了。 “贺叔，我先为你调息，一会背你上山。” 贺然有了生志，肯配合，一切都好办。 背他去青溪医馆控制了病情，袁博士道他病情更重了几分，直接将他留在了医馆。 我一个闲人，自然就被“扫地出门”。 红线最近莫名好学了许多，待在医馆的时间比待在别馆的时间长，我也不便打扰。 刀哥上午打猎去了，小十七在打铁。 我用溪水洗净颈侧的血污，本想寻刀哥一起打猎，可一抬脚，却忍不住向竹林旧居走去。 以前小，不知江晏的仇。 只知道江晏爱喝酒，江晏爱吹叶子。 他会醉。 他醉了很多次。 满身都是离人泪的味道，抱着剑，倚着竹，吹着叶，望着月。 他醉的时候不爱说话。 他不会给我讲故事，不会管教我。 如果我一直缠着他，他就会抱着我。 我总是缠着他，这样他的注意力就在我的身上，没有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了。 只要缠着他，让他望着我，他就不会…… 不会沉浸在恨里。 “啾啾……啾……” 狼走后，竹林旧屋又有鸟鸣了。 翻上茅草屋，只见一窝里五个破蛋，一只小鸟。 这只小燕子是最晚破壳的吧？ 他的同伴呢？父母呢？ 天公不美，似乎要下雨了。 “跟我走吧小燕子。” 我把小燕子带回春秋别馆，一路都在想取什么名字好。 想来想去…… 就叫江五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