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
重伤
不妄带我走,其他和尚必不会善罢甘休。 夜间行路不好走,不妄直接背着我。我趴在他背上,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体肌rou的紧绷,呼吸变得急促,汗水打湿了他的后背。 四周寂静无声,今夜格外的寒凉。我们都保持了沉默,这是一种感知危险的默契。内心倒数着时间,等待最后那一刻警钟敲响。 一路畅通无阻,我的心跳在不妄踏出寺庙大门的第一步时达到了顶峰,颅内爆发尖锐的耳鸣。 我开心的搂紧了不妄的脖子,“谢谢!……你……” 欣喜戛然而止,无相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身影似乎昭示着我的自由就此结束。我抓紧了不妄的衣服,不远处无相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看不真切,唯有他眉心处的朱砂清晰得近乎妖异。 “不妄,为何执迷不悟,你犯了戒规。”无相的声音如同一柄寒刃破开沉重夜色。 我骤然感受到大腿上不妄收紧的力道,他的身体更加紧绷,但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你明知故问,我不会让你带走小菩萨。” 不妄将我放下挡在我身前,我只能看见无相僧袍一角,“不自量力!”犹如雷霆万钧的一声,一切发生的太快,眨眼间不妄被一股力量猛地掀翻狠狠砸向远处。 “砰”的一声,不妄捂住胸口吐出大口鲜血,然而下一秒无相鬼魅般的身形瞬间出现,他抬脚狠狠踩住不妄的脑袋,将其碾压至地面,头皮与地面摩擦重压之下皮开rou绽! 无相冰冷的视线睥睨着地上连挣扎都不能的不妄,我才明白他那句“不自量力!”背后的恐怖。绝对的力量面前,我们在无相眼中不过是蝼蚁,他一只脚便能至我们于死地。 无相的视线浅浅落在我脸上,那明明是一张充满了佛性的脸,却透着一股森然的鬼气,我又惊又怕冷得牙齿打颤。 我看见不妄伸向我的手,在地面留下鲜血淋漓的蜿蜒指痕。他突然双手抱住无相踩住他的腿,用尽了全身力气:“快走!” 此时自由的代价太过沉重,不妄的胸腔凹陷下去,绝对的战力压制面前,他必死无疑。 无相冰冷如刀的视线,不妄奋死抵抗的争取,我双腿僵硬无论如何也迈不出一步。 他会杀死不妄的,如果我不回去他真的会杀死不妄! 我不想回去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妄死在我面前,说来可笑,我总是以我自己来威胁那些伤害我的人。 随身携带的匕首抵住颈侧,我盯着无相眉心妖异的朱砂,咬牙道:“放我们走,或者带我尸首回去,你选!” 无相听罢眯了眯眼,只见他一脚将不妄踢出数米,眼前一晃便来到我身前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匕首。 我不过到他胸口处,巨大的阴影完全将我吞噬。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指腹剐蹭颈侧大动脉的位置。匕首足够锋利留下一道血痕,他将鲜血轻轻抹掉。 杀手的温柔是致命的,我被他搞得就要神经崩溃。下一刻他竟拿那把匕首割下自己一对耳垂,掐住我的下颌将血rou喂入我口中,逼迫我吞下。 血rou诡异的血腥气从喉咙灼烧进胃,我捂住脖子不断干呕却也无法将那人rou吐出。 无相眸色深沉,眉宇间透着傲慢,“你会回来的。” 胃里翻涌着恶心感,以至于眼中蓄满了泪,我瞪着他,“放我们走!” 无相的视线似有若无的扫过我颈间,未再多言,转身便离去。 寒风卷起落叶,我失力跌坐在地,呆愣半响才向不妄爬去。他伤得很严重,胸腔的位置凹陷骨头必定是断了,呼吸十分微弱。 我不敢碰他,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不妄突然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他满脸是血,勉强的笑着道:“别担心,死不了。我已安排好前来接应的人。” 我心中愧疚,“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小菩萨亲亲我,亲亲我就没有那么痛了。”不妄盯着我。 我愣了愣,看着他艳红的还带着血迹的唇,缓缓凑了过去。我没看到的是,唇瓣贴合的瞬间不妄眼中光芒乍现,如布满银辉的夜空般璀璨。 他张开了嘴,舌尖迫切的勾着我的舌头吮吸,但他毕竟重伤,即使想加深这个吻却因我的后退而无法继续。 他有些委屈的盯着我,“小菩萨,为什么不亲我了?” 我移开视线,又快速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低声道:“你受了伤,我很担心你,眼下你的伤最要紧,我们先离开这儿。” 不妄牢牢握着我的手,我们留在原地等候,许久之后渐渐传来马蹄声,我悬着的心脏终于稍稍安定。 我们坐上马车之后,不妄便陷入了昏迷,驾车的是一个蒙面男子,仿佛只是收钱办事对不妄的情况并不关心。 我仔细检查不妄的伤势,外伤还是小事,只怕是伤及了内脏。我的医术并不高明,需尽快找到大夫才行。 此行十余个时辰,马车停下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那蒙面男子掀开帘子探身进来,视线锐利的钉在我脸上,我将自己往后缩了缩,他却伸出双臂直接将我抱出马车。 我在他臂弯中挣扎,“放开我,不妄他受了重伤!” 男人听罢未置一词,只收紧了手臂,铜墙铁壁一般令我不能挣扎。 面积广阔的一座院落,我被安置在西侧的一间厢房内,那蒙面男子动作轻柔的将我放在床上,俯身审视我许久才离去。 他一走我便走到窗户推开了窗,观察后心里隐隐有了打算,这里没有人!那么今后或许只有不妄和我住在这里,可我担心那蒙面男子是否会留下。 接下来几日证明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不妄重伤,自有大夫为他医治,也有药童侍候服药。 我每日守在他床前, 他断断续续的醒来,见到我便牢牢抓住我的手不肯松开,倘若第一眼不曾见到我便要发好大的脾气,药也不肯喝。看着不妄渐渐红润起来的面色心知他身体伤势已然好转。 大夫和药童回去了,我望着沉睡中的不妄,轻轻拉开他握着我的手,俯身在他白玉般的脸上落下一吻,“不妄,对不起。”